“人家有這資格。”曾正明又嘆了一口氣：“老劉在鄉鎮十多年，快退休的人了。要是在局里，人家早就內退在家帶孩子了。就算要求上班，打個卡回去也沒有人說三道四。老布......村里的群眾支持他，這事一鬧，我的威信反而不如他了。

大家都說我曾正明軟，關鍵時候硬不起來。在老布的事情上，我還是軟了一些，搞得群眾都有些看不起我。”

“老曾，這局面得改變。你說怎么辦？我支持你。”李明哲聽出曾正明有抱怨布繼錄的意思忙說道。

“李鎮長，別整這些。”曾正明正顏說道：“現在合江村的情況斗不得，也不能再斗了。再說我又不懂經濟，老布是內行。搞政治我也搞不過老布呀，最后吃虧的還是我。軟就軟吧，總比讓人指著鼻子罵好些。

李鎮長，你們鎮里的干部，今年換這個鄉鎮，明年可以換那個鄉鎮，也不怕留下什么名聲。我曾正明可沒有這條件。合江村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將來我死了還得埋在這里。我不得不在乎群眾的看法。”曾正明繞了一圈還是想點醒李明哲。

“難道就這樣看著？”李明哲還是沒有明白，曾正明暗嘆了一口氣。

“不就這么看著，還能怎么樣？李鎮長，你是了解我的，我并不在乎當什么書記不書記的。”曾正明很肯定地說道：“只要是對合江村群眾有利的事情，我還得支持老布。這是原則。他搞經濟，我搞政工，組織上也是這么分工的。

李鎮長，你也別想那么多。只要合江村的工作不拖后腿，就不會給你抹黑。我曾正明保證合江村的工作不會給你抹黑。”

見曾正明說得那么硬氣，看來合江村還是鐵板一塊，分化他們的目的實現不了。李明哲也只能放棄：“算了，我李明哲來合江村就是一個錯誤。剛到就被人給了一個下馬威，今天的會就不開了，我走了。小賀，你就留下來吧。”

看著李明哲開車走了，賀玉華一臉茫然地站在那里。曾正明笑了笑說道：“小賀，我帶你去房間看看，生活用品你就自己準備。”

曾正明帶著他看了住房，然后又帶他看了一下廚房。他看完之后還沒有回過神來，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晚上，老劉戴著老花鏡在看材料。皮作家和韓家信在電腦上審稿子。賀玉華拿著一份資料走了進來遞給皮作家說道：“老皮，請把這稿子上傳到合江網上。”

語氣不太好，皮作家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接過稿子。上面是寫李明哲到合江村指導工作的內容，把李明哲寫得是非常高大上。

“這個不能發。”皮作家馬上否定。

“為什么？這是李鎮長的意思。”賀玉華不退讓還搬出李明哲。

“怎么？拿李明哲來壓我？”皮作家來氣了站了起來看著賀玉華：“就算是譚書記和魯縣長要我發這編稿子也不行。”

“口氣挺大的。合江村不屬于前車鎮領導了？還需要搬出譚書記和魯縣長來？”賀玉華也頂到皮作家面前：“這稿子必須得發，而且我要接手合江網的管理，這是鎮里決定的。”

老劉站了起來，走到皮作家面前接過稿子說道：“坐下吧。人家都是你侄子輩的人了。”

“真是鎮里的決定？要不要我向何明同志請示一下？”老劉看了一遍稿子看著賀玉華問道。賀玉華的臉色變了變。

“請示就請示。”嘴上還是沒退讓。老劉拔通了何明的電話，他打開揚聲。

“老劉，什么事這個時候打我電話？現在我是接到合江村的電話就有點膽虛呀。”

“沒什么大事。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小賀，就是賀玉華說。鎮里讓他來接手管理合江網？”

“誰說的？誰做出的決定？讓小賀接電話。”

“我開揚聲呢，他就在身邊。他要上傳一篇稿子，很肉麻的捧著李明哲，就算是你何明都還沒有享受這種待遇。要不要我拍個照片傳給你？”他看向呆若木雞的賀玉華：“何明讓你說話呢。”

“賀玉華，不錯呀。誰給你的權力接手合江網的？告訴我，誰給你的權力？我看你是這個辦公室主任不想干了。”

“何書記，是李鎮長決定的......”賀玉華大氣都不敢出。

“請你記住一點，前車鎮現在小事還是我何明說了算，大事得在黨政領導會議上集體決定。關于合江網的事情，現在歸屬于宣傳部管理，我何明都沒有這個權力。他李明哲什么時候權力這么大了？

對了，你現在安心住在合江村。因為你要駐村，不適合再兼任辦公室主任一職。明天我會讓小劉接任你的職務，抽個時間回來移交吧。”

“何書記，你聽我解釋......”可是何明把電話掛了。賀玉華頓時臉色鐵青。想了想忙拿出電話來拔打李明哲，把事情低聲向李明哲匯報。這小子居然嚇得忘記避開老劉他們。

“誰讓你接手合江網的管理了？我說了嗎？對了，你聯系合江村的確不適合再在辦公室當主任了，你就安心住在合江村，把合江村的工作搞好。

你還年輕，讓你到合江村不是去當領導的，是讓你去學習。你要虛心向老同志學習嘛，他們都是你的叔伯輩。我還有事，掛了。”

還真被拋棄了，頓時把賀玉華嚇得六神無主，良久他才看了老劉他們一眼匆匆地離開。站在陽臺上打電話，聽得出是打給家里人的，那電話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會兒老劉的電話響了，老劉看了一下電話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這賀玉華是賀知生的兒子。”然后接通了電話。

“老劉呀，對不住了。我家小子太不是東西，給你添麻煩了。”

“小賀呀，客氣了。就一小孩子，我老頭子這度量還是有的。”

“比我就大那么幾歲，還小賀地叫上了。這小子，這辦公室主任當得好好的，怎么就去趟合江村這塘渾水？讓他不要站隊選邊，他還跟我較上真了。”

“這可不像你的種。”

“你弟妹在邊上呢，小心她跑到合江村拔了你的白頭發。”

“饒了我吧。”

“我知道你跟何明關系好，你幫我解釋解釋。這李明哲有點不是東西，我已經讓小子不要跟他混了，什么時候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還想讓他回去當辦公室主任？”

“不行。讓他吃點虧是好事。就留在合江村吧，跟著你老學做人，跟著仰韶和家信學寫作。不整出個人樣來，我就不讓他離開合江村。替我向仰韶道個歉。回城了我請客賠禮道歉。”

“老賀呀，我怎么會跟你家小子計較呢。就不要道什么歉。”皮作家忙大聲說道。

“別，禮不可廢，還指望著你們幫襯幫襯一下他。”

“好了。大水沖了龍王廟，這事就到此為止了，放心吧，我們會看著他的。”老劉苦笑了一下說道。

“老大哥，謝謝了。”

“你小子，不叫老頭子了。”

“孩子在你手上讀書，我還敢嗎？”

“就這么說定了，回城給個電話，掛了。”電話掛斷。

“這事整得。”韓家信搖頭說道：“老賀也是的，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

“估計那小子沒跟小賀商量。”

“劉伯、皮叔、韓叔。我錯了，對不起。”賀玉華低頭走了進來。

“小子，有個性。”韓家信朝他豎起大拇指：“不過剛才象個爺們，現在有點慫了。”

“小賀呀，別整那些虛的。”老劉很嚴肅地說道：“你爸能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輩子，還得自己長點腦子把眼睛給擦亮了。

既然你爸把你交到我手上了，今后你就得虛心地跟著我。今后呀，就住在這里吧，多用心看用心學。你就幫你皮叔和韓叔打打下手，做一些扶貧黨建資料上的工作。

經濟這一塊也可以學學，我還會替你找一個好師傅。唉，說實話，要當好一個干部。不僅僅要懂政治，更重要的是懂經濟，不懂經濟可不行。”

“我是學工商管理的。”賀玉華低聲說道。

“趙括，你知道嗎？”皮仰韶不客氣地說道：“別整些紙上談兵的事兒。農村跟城里不同，經濟上的事兒也不同。你的那些理論在農村用不太上。”

“我會理論聯系實際，認真學習。”賀玉華低聲說道。

“哈哈。”韓家信笑了起來：“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刺耳？小賀呀，文件做多了吧，別整這些虛的。老曾說了，上一堂黨課，不如為老百姓做一件事。你看看，意思還是那個意思，這話說起來多得勁？

走群眾路線。老曾說成群眾喜歡做的，我們就得參與進去。那怕是義工組織、舞蹈隊、樂隊我們都要有人，這樣我們黨組織才能跟群眾融合在一起。你看，多通俗呀。”

“還真是......”賀玉華又被他們忽悠得不行。三人相視而笑，能忽悠說明還有救，賀知生請吃飯，他們也能吃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