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簽約大典后的第五天。

古寧沒有再見麻生文，對此他并不意外，只希望他的老友不要出事才好。

“滴滴——”

手機震動，古寧瞟了一眼，是山貓發來的。用刮胡刀潦草地劃了一下臉龐，沾點水濕濕頭發，古寧就出門了。

“嗨。”方悅悅堵在門口，依舊一副簡單干練的模樣，“真巧啊。”

“我們是一個責編……”古寧真懷疑這女人是個跟蹤狂，時時刻刻一副“姐姐是好人”的微笑，當然，如果方悅悅知曉，古寧在心里默默稱呼她阿姨的話，那本書就差不多完結了。

“嗯……LY.1-05號觀察站，我記得，那里離外野挺近吧？”方悅悅跟在古寧身旁，一路上嘰嘰喳喳。

“嗯……”古寧一個頭兩個大，可還不得不回答方悅悅，“與其說近，不如說那里就是人類與‘怪物’的分水嶺，戰爭的第一線。”

“哦……這樣啊。”

“哎，你看，那不是康江和池如龍嗎，我們小隊的。”方悅悅伸出素白的手掌示意二人。

康江緊緊抿住嘴唇一字不發，倒是池如龍，拍了拍古寧的肩膀，露出會心一笑。

古寧知道，他八成是誤會了，但古寧選擇了閉嘴，這事兒，從來只會越描越黑。

……

LY.1-05觀察站。

身著起點紅白相間制度的辦工人員們，皆忙碌地操作著自己手中的事務。對于古寧等人的到來甚至吝嗇一個眼神，整個大廳籠罩在焦頭爛額的氛圍里。

“責編。”

“責編。”

“責編好。”

山貓點點頭，叼著電子煙，但是并沒有點燃。

“接到任務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緣，望著窗外金色邊框的游絲細網，這看似彈指可破的金芒，就是庇護著人類的“筆陣圖”。

“筆陣圖”，外形呈巨大的扣碗模樣，驅散一切幻想種的侵襲與騷擾，保證人類最后的傳承與血脈。

“我們的正北方，最近存在不明異動，通過多個觀察站的日夜監視，基本可以確定，那里發生了地殼震動。”他頓了頓，“上頭指派了數個小隊，當然……包括我們，要求，近距離探查異動原因，盡可能收集相關資料。”他揉了揉太陽穴，又補充道，“記住，我們只負責搜集資料，絕對，絕對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哪怕只有一點危險……跑，一定要跑。”

“您不去嗎？”池如龍率先提出了眾人的疑問。

呼——

“不，我帶隊。”山貓回道，“這次不光我們，隔壁創世城也派了人手。可外野廢土之地，沒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任何意外、任何突發情況，都有可能在外野發生。”

“山貓編輯，這是您小隊的系統推薦路線，祝您一路順風。”秘書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來，將一份路線圖紙鄭重的遞給山貓，而后脫帽以表敬意。

……

古寧一行五人來到筆陣圖、景門下，接受筆墨禮。

無論是誰，踏出筆陣圖，都要接受筆墨禮。筆陣圖將在洗禮者身體里打上特殊印記，這個印記，是外野歸來時的唯一憑證，若沒有這個憑證，將通通視為幻想種。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類防御系統將不吝手段地給予毀滅打擊。

古寧注意到，形形色色、絡繹不絕的分隊小組都朝這里涌來，只有出，沒有進。他默默念道，“難不成和前幾天那件事有關聯？”

……

外野，混沌焦土的破滅感迎面而來。

道路上，七零八落的汽車零件、黑漆漆的、倒塌的屋瓦、坑洼不平的瀝青水泥路……斷壁殘垣，是外野的主旋律。

出筆陣圖兩個小時有余，摸摸索索，山貓小組只推進了十五公里。山貓沒有選擇開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閻王頭上敲鑼打鼓——死的不夠快”。

正北路上，一片死寂，在正午時分，太陽光將城市沐浴在祥和的、神圣的氛圍下。

“太安靜了，就仿佛……”方悅悅沖著古寧說到。

“行了，別疑神疑鬼的。”古寧環視周遭，不放過一草一木，“安靜不好嗎，真若出了什么事，想清凈都不可能。”

“我知道，就是……”

“隱蔽。”突然，山貓沉穩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四人什么都沒想，迅速、無聲的潛伏下來，如春秋戰國的忍者，默默等待下一步指令。

廢土百米上空，一大片怪異的、粘稠的云層浮動，古寧從墻后窺去，只見那厚厚云層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白洞”。

它沒有“實體”，卻捕捉一切，吞噬一切。

“這是云凱種，它們漫無目的、四處飄蕩。”山貓低沉、凝重的聲音傳來，“人類通過觀察總結得出，它們類似一坨無意識、卻有本能的鼻涕狀懸浮物。目前為止，人類通過放射閃電、虹光射線、核武導彈逐個打擊試探……無一例外，泥牛入海，掀不起半點波瀾。人類的武器，不，準確的說，所有的攻擊手段，在它面前都宛如水中撈月，徒勞無功。”

“看起來像棉花糖……”方悅悅插了一句，“它飄走了。”

“不對，如果說云凱種通過本能來運動，那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它的出現真的只是……巧合嗎？”古寧馬上發現了其中的矛盾。

“古寧說的不錯。”山貓接道，“也許，事情沒我們、甚至高層想的那么簡單，有麻煩了……”

咚！

咚！

咚！

宛如山崩之音的巨大音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僅僅余波的音浪，就將路旁數臺小轎車吹的連連翻滾。

“這是……”

“啊！！”

山貓話說一半，就被一聲異常驚悚的、中氣十足的女高音打斷。

方悅悅的聲音，在她身旁，古寧眼疾手快，手中幻化一柄光劍，二話不說，提劍就砍。

蠱蟲！

非要形容的話，把紅腳蜘蛛等比放大成狼狗的體型，八足、六眼、毛茸茸，口腔長著獠牙，同時流著不明的、令人作嘔的油綠色液體，也就是這么個東西了。

“謝……謝謝你。”方悅悅坐在地上，軀體呈后仰狀，拍著胸脯，心驚肉跳的說到。

“嗶——嗶嗶。”

僅僅二十米的間距，眾人耳上的電子通訊設備，就被不知名磁場徹底干涉，崩壞。

“跑！”山貓一把將電子耳麥扯下，大吼道，“蠱蟲從來不單獨行動！”

山貓話音剛落，馬路對過的窘井、黑漆漆的陰暗老樓、橫倒的電線桿下方，密密麻麻的蠱蟲伴著支支吾的怪嗥，連滾帶爬，一路沖向古寧等人。

來不及細想，古寧連拖帶拽，拉起方悅悅拔腿就跑，動作行云流水，那姿態，就仿佛在無數日夜里排演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