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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誤會

  • 別愛
  • 君子策乎
  • 11934字
  • 2020-05-18 10:53:41

暮色四合,沈淺結束了一天工作,步履輕盈地走在回家路上。

晚風帶著城市的喧囂拂過,她卻心情愉悅,仿佛被一層柔光籠罩著。

下意識地,她撥通了余生的電話,聽筒里傳來機械的關機提示音。

她不禁莞爾——他大概還在會議中奔忙吧?

心頭漾開一絲體諒的暖意,她轉身拐進燈火通明的菜市場。

新鮮水靈的蔬果散發著田野的清香,她仔細挑選著,不一會兒就提了滿滿幾袋愛吃的菜,步履輕快地走向那個被稱作“家”的地方。

推開家門,意料之中的寂靜。

室內溫暖的光線流淌著,卻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沈淺沒多想,徑直走進了浴室。

水汽氤氳間,洗去一身疲憊,換上舒適的居家服。

當她擦著濕漉漉的發梢走出浴室時,一股誘人的飯菜濃香毫無預兆地鉆進鼻腔。

她微微一怔,快步走向廚房——暖黃的燈光下,一個陌生的、微胖的背影正在灶臺前忙碌著。

“您好,請問您是?”

沈淺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

那身影聞聲轉過身來。

是一位約莫四五十歲的婦人,面龐紅潤,眼角眉梢嵌著樸實慈祥的紋路,笑容帶著暖人的親切:

“夫人您好,我叫張梅,您叫我張姨就行。是余總雇我來照顧您的,以后家里的雜事您盡管吩咐。”

聲音溫和,透著令人安心的踏實感。

沈淺恍然,唇角彎起禮貌的弧度:

“辛苦您了張姨。那……他呢?”

她下意識地望向門口,仿佛下一刻那人就會推門而入。

張姨擦拭著灶臺邊緣,搖搖頭:

“余總沒多交代。只看到下午他提著行李箱出門了,像是要出趟遠門。”

她手上的動作輕柔,聲音也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遲疑。

“哦,這樣啊,麻煩您了。”

沈淺輕輕應道,心底卻像是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蕩開細微的漣漪。

她沒有多說,轉身走向客廳。

暖橘色的沙發柔軟地接納了她。

她拿起手機,屏幕上干干凈凈,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新消息提示。

指尖在通訊錄里余生的名字上輕輕劃動,最終還是按捺住。

晚餐時,美味的食物在舌尖卻化不開那份若有若無的牽掛。

餐盤見底,屏幕依然沉默如初。一股按捺不住的焦躁無聲涌起,她再次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嘟——嘟——”

的聲音在耳畔固執地響著,最終落入無盡的忙音。

她嘗試發信息,對話框也似投入大海的石子,激不起半點回響。

沈淺心底的弦驟然繃緊,忍不住對著冷冰冰的空氣嗔怨:

“你到底要鬧哪樣啊……”

語氣里混雜著委屈與不解。

旋即,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她迅速翻出齊湛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嫂子!大哥剛在線上虐完我,您不會又要接力了吧?”

電話幾乎是秒通,齊湛哀怨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夸張的疲憊。

“說正經的,”

沈淺無心玩笑,聲音急切而認真,“他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啊!”

齊湛連忙撇清,“他就讓秘書通知我明天準時滾去上班,別的屁都沒放!八成是緊急出差了吧?我把琳達電話發你,你直接問那邊更靠譜。”

不等沈淺再問,他就如蒙大赦般飛快切斷了通話,徒留一串忙音。

一串數字很快出現在屏幕上。

沈淺盯著那串字符,指尖懸停片刻,終是按下了撥號鍵。

“您好,琳達,我是沈淺。”

電話接通,沈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卻掩不住內里的焦急,“很抱歉打擾你,請問總裁他這次是去哪里出差了?”

“沈小姐,很抱歉。”

琳達的聲音清晰而職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按照公司規定,總裁的詳細行程屬于高管機密,除相關特定人員外,無權透露。請您諒解。”

聽筒里傳來極輕微的按鍵音,仿佛某種記錄正在開啟。

“琳達小姐!”

沈淺心底的那根弦驟然拉緊,“我是他的妻子!現在他下落不明,音訊全無,我很擔心他的安危!我只是想知道他去了哪里,這樣也不行嗎?”

她的聲音拔高了些,帶著真切的惶惑和質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細微的呼吸聲后,琳達似乎權衡完畢,輕輕吁了口氣:

“夫人,總裁今天下午抵達BJ,明天安排與新誠生物科技簽約。之后計劃……應該是直接從BJ飛英國,去處理分公司事務。”

緊繃的情緒如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深深的失落感。

“這樣啊……好的,謝謝你琳達,也替我向你的專業和責任心道個歉,剛才是我太著急了……打擾你休息了。”

聲音低沉下去,透著疲憊。

“沒事的。對了,”

琳達似乎想寬慰她,補充了一句,“今天下午余總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原本計劃是明天動身的。”

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善意的暗示。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琳達。”

掛了電話,夜色的寂靜沉沉壓來。

她不甘心地再次給余生發了條信息,然后蜷縮在沙發里,握著手機,在混亂的心緒和等待的無力感中,不知不覺被疲倦拽入了夢鄉。

同一片夜色下,BJ四季國際酒店的1101套房內,燈火通明。

余生沐浴出來,水珠順著他線條利落的背脊滾落,被柔軟的浴巾吸走。

他走到套房的沙發區,目光落在茶幾邊緣靜靜躺著的手機上。

屏幕幽幽亮起,沈淺的未接來電和信息提醒赫然在目。

一股強烈的沖動瞬間攫住了他,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立刻回撥那個號碼,聽聽她的聲音。

然而,指尖在觸碰冰涼的屏幕前,硬生生頓住了。

他垂下眼瞼,喉結微微滾動,像是強壓下了某種奔涌的情緒。

最后,他只是重重地坐下,任由手機滑落回桌面。

室內很安靜,只有他低低的、幾乎不可聞的自語在空氣里散開:

“也許……我們都該冷靜一下了。”

他反復拿起又放下那部小小的機器,屏幕的光一次次照亮他猶豫不決的眉眼。

最終,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長指用力按下關機鍵,屏幕徹底陷入黑暗。他仰頭靠進沙發,閉上了眼睛,選擇了一種近乎孩子氣的逃避方式:眼不見為凈。

翌日清晨

晨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溜進室內,輕柔地落在沈淺的眼皮上。

她睫毛輕顫,從淺眠中蘇醒,意識尚未完全清明,身體已先一步動作——幾乎是急切地摸索到枕邊的手機,猛地按亮屏幕。

空白。

依舊是令人心慌的空白。

清晨那點微薄的希冀瞬間被抽走,空氣仿佛都停滯了片刻。

她深深吸了口氣,倔強地再一次按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回應她的,是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的標準提示音: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嗚……”

低低的嗚咽聲傳來,一團毛茸茸的溫暖湊近了她。

是她養的狗狗“團圓”跳上沙發,用溫濕的鼻尖小心翼翼地蹭著她垂落的手背,蓬松的尾巴小幅度地搖晃著。

這笨拙卻真切的安慰,瞬間瓦解了沈淺強撐的堅強。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團圓頭頂柔軟的毛發,聲音微哽,帶著一絲茫然:

“團圓……你說,你爸爸他是不是……不要我們娘倆了?”

她將臉埋進團圓蓬松的頸窩,輕嗅著那股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團圓自然不會回答,只是用幾聲憨厚的低吠回應著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

短暫的溫存后,沈淺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像是黑暗中驟然的靈光乍現!

她倏地站起身,甚至來不及仔細梳洗,匆匆套上外套,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家門。

白色的阿斯頓馬丁DBS在晨曦中發出一聲低沉有力的咆哮,閃電般匯入早高峰的車流。

寫字樓電梯的數字急促攀升,門“叮”一聲打開,沈淺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來,目標明確地沖向齊湛的辦公室。

正是清晨伊始,琳達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正一絲不茍地向齊湛交代著總裁安排的工作日程和需要緊急處理的審批件。

沈淺風風火火的身影驟然闖入,帶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流,打斷了原本有條不紊的清晨節奏。

辦公室里的兩人同時頓住,驚愕地望向來人。

沈淺根本無暇顧及兩人臉上復雜的表情變化。

她徑直沖到齊湛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前,雙手“啪”地一聲重重拍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因急切和焦慮而拔高:

“齊湛!你老實告訴我,我家余生到底去哪兒了?!”

這一連串動作迅捷得如同排練過,拍桌子的脆響在安靜的早晨格外突兀。

琳達下意識地向后挪了小半步,看向沈淺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清晰的訝異,仿佛某種無形的壓力隨著她拍桌的瞬間彌漫開來。

而坐在老板椅里的齊湛,更是瞪圓了眼睛,下巴幾乎掉下來。

他那個閱人無數的腦袋里,對于“美女”的定義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毀滅性的坍塌——記憶里那個初次見面時楚楚動人、言談得體的“嫂嫂”形象,此刻與眼前這個氣勢洶洶、活脫脫“悍婦”般的美人,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割裂感。

“嫂……嫂……”

齊湛回過神,幾乎是本能地指向旁邊的琳達,語速飛快地甩鍋,“天地良心!我真不知情啊!是她!琳達通知我來‘救火’坐鎮的!”他滿臉寫著“我是無辜的”。

沈淺銳利的目光瞬間從齊湛臉上轉移到琳達身上。

琳達被她盯得心里一緊,仿佛那雙清澈的眼睛瞬間蒙上了和余生如出一轍的、極具穿透力的審視色彩。

但僅僅一瞬,那壓迫感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朋友般、努力壓抑著慌亂的熱切。

“琳達,”

沈淺繞過長桌,一把抓住琳達的手腕,那力道顯示出她內心的迫切,聲音卻努力放得平和,帶著一絲懇切的探尋,“你肯定還知道點什么,是不是?昨天沒告訴我的?我們之間……”

琳達被她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和語氣轉換弄得措手不及,身體微微僵了一下,但職業素養讓她迅速恢復了得體的笑容,溫和而堅定地澄清:

“夫人,我真的沒有隱瞞什么了。總裁只交代了他要去處理緊急事務,具體細節沒有透露。您放心,只要一有確切消息,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她的目光坦然,語氣真誠。

“好吧……”

沈淺眼底那簇希望的火苗徹底熄滅,松開手,肩膀也跟著垮了下來,聲音里滿是濃濃的失望,“那……拜托你了琳達。”

臨走時,她還不放心地來回掃視了齊湛和琳達好幾眼,似乎要找出他們串通的蛛絲馬跡。

確認無果后,才帶著一抹落寞與不甘,拖著腳步離開了辦公室。

門一關,辦公室里緊繃的空氣陡然松懈。

齊湛和琳達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先是錯愕,隨即都忍不住搖頭失笑。

“嘖嘖嘖,”

琳達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里帶著感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剛才沈小姐拍桌子那眼神,還有那股壓迫人的氣勢,跟余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

她頓了頓,忍不住笑起來,“這位夫人認真起來的樣子,還真是……挺可愛的。”

“是啊!”

齊湛往后重重一靠,心有余悸地撫著胸口,“簡直是反差‘萌’到驚悚!誰能想到我嫂子能這么‘雙標’?翻起臉來跟閃電似的,忒嚇人了!”

他夸張地喘了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琳達姐,大哥好端端的,為什么跟嫂子鬧別扭,玩失蹤啊?”

他一臉八卦的好奇。

琳達無奈地攤手聳肩:

“天知道?你們兄弟幾個的心思,比深海探測器上的密碼鎖還難猜。”

夜色溫柔

下了班,沈淺直接奔向好友路果的公寓。

果然,兩人很快就窩在沙發里,還接通了陳子珊的視頻。

視頻畫面晃動了幾下,三個女孩的臉龐擠在小小的手機屏幕上。

沈淺眉宇間的愁云絲毫未散。

“淺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路果抱著軟軟的抱枕,歪著頭看她,“說不定他就是單純緊急出個差,工作太多忘了說而已?咱別自己嚇自己成不?”

“不可能!”

沈淺立刻反駁,語速急促,“出差忙到忘了告訴我一聲,我勉強能理解。但是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今天早上打過去關機,下班再打接通了還是沒人接!這要不是躲著我,還能是什么?”

她說著,眼圈又不爭氣地泛紅。

“淺淺,”

視頻那頭的陳子珊語氣認真,“那你仔細想想前一天或者當天,你有沒有做什么事,或者說了什么話,可能讓他知道了心里不太痛快?”

沈淺咬著下唇,努力回憶:“

沒有啊……昨天早上他還幫我解決了一個工作中的大麻煩呢。一直都很好的。下午……下午……”她猛地頓住,記憶的碎片瞬間拼接起來!“對!就昨天下午!我在茶水間……被幾個同事問起我和他的關系……”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懊悔,“我當時……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敷衍過去了,說……說我跟他沒關系……”

其實當時沈淺的內心是極想承認的,但是她害怕余生會遭人非議,所以才出言否認。

屏幕里,路果和陳子珊的動作像被按了復制粘貼鍵,先是同時睜大了眼睛,接著不約而同地、極其默契地、重重地點頭,異口同聲地斬釘截鐵:

“就是這事了!”

“哎喲喂我的沈大小姐!”

路果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你這波操作我真是服了!你老公那是什么條件?行走的荷爾蒙加移動的金山!擱誰不得是捧在手心里炫耀的存在?你倒好,悄咪咪藏起來玩‘雪藏’?他不生氣才奇了怪了!”

“果果你也別這么說,”陳子珊隔著屏幕勸道,聲音溫軟些,“公司里人多嘴雜,淺淺有她的顧慮也正常。在老板和下屬的身份之外,又突然加上最親密的關系,這個平衡點確實不好把握。”

她理解地看著沈淺眉宇間的糾結。

“唉——”路果長長嘆了口氣,“道理我都懂,可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她攤開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我……我現在到底該怎么辦啊?”

沈淺六神無主地看著屏幕里的兩位好友,像等待法官裁決的犯人。

陳子珊和路果在小小的視頻框里面面相覷,用眼神無聲地交流了幾秒鐘。

最后,還是路果清了清嗓子,果斷給出方案:

“兩條路:一,乖乖等他回來,然后好好解釋清楚,道歉撒嬌十八般武藝用上;二——”她故意拉長音調,眼睛亮起來,“現在!立刻!馬上!打飛的追過去!當面解釋清楚!把誤會消弭在太平洋上空!順便嘛……把你們缺的蜜月給補了!這波不虧!”

“這次我站果果這邊!”

陳子珊立刻跟上,語氣鄭重,“在公司,你們雖然有上下級身份,但現在,他更是你的丈夫。你等了八年,好不容易盼來的這份深愛,如果你自己都還畏畏縮縮不敢承認,那這份愛的基礎在哪里?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但感情……特別是像余生這樣的老公,要是真的寒了心跑掉了……”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看著沈淺,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孰輕孰重,淺淺,你心里掂量清楚吧。”

“我……我現在就飛過去找他!”

沈淺被她們倆這么一說,心里的危機感陡然升高,再也坐不住了,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就像一只要去尋找主人的歸鳥。

“哎!等等!”

路果趕緊在視頻里喊,試圖把她拉回來,“你知道他現在確切在哪國哪市哪條街哪間房嗎你就火急火燎的?琳達剛不是說去英國分公司?英國那么大!再說了,你總得計劃下,訂機票辦簽證……也許再等一兩天,他氣消了自己就回來了呢?”她試圖讓沈淺冷靜下來。

“不行!”

沈淺的語氣異常堅定,眼底是八年來從未變過的執著,“我等了他太久太久,這一次,我再也不要等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和手包,像一陣風似的沖出了路果的公寓。

“哎!你慢點……注意安全啊!”

路果的叮囑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視頻里只剩下路果和陳子珊兩張無奈的臉,隔著屏幕大眼瞪小眼。

半晌,陳子珊幽幽嘆了口氣,打破了沉默:

“唉……你說淺淺這一路走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才結的婚,這新婚的甜味兒還沒嘗夠呢,又攤上這么一檔子事兒。她這份感情啊,真是比西天取經還曲折,糖里裹著玻璃渣,甜中帶著刀片……”語氣里滿是心疼。

“誰說不是呢。”路果也重重嘆了口氣,抓起桌上的薯片嘎嘣咬了一口,“希望這丫頭風風火火的真能追夫成功吧。”

沈淺動作極快,迅速從琳達那里(幾乎是“威逼利誘”)套取到了余生在英國的具體住址——位于西約克郡首府利茲市克拉倫登區(Clarendon)的一棟別墅。

她幾乎沒怎么費口舌(可能是琳達感受到了她那破釜沉舟的決心,再加上余生的“心情不佳”實在讓人憂心),琳達甚至還主動幫她請了假。

隨即,沈淺便帶著一顆既期待又忐忑的心,踏上了這趟跨越重洋的“尋夫之旅”。

英格蘭北部,利茲市

幸運眷顧了心急如焚的旅人,沈淺幸運地搭上了最快飛往英國的航班。

十幾個小時的漫長飛行,時差帶來的暈眩感揮之不去。

當飛機終于降落在利茲布拉德福德國際機場時,夜幕早已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沈淺按照地址,終于在午夜時分抵達了目的地。

矗立在克拉倫登區226號的,是一棟有著歲月沉淀感的優雅別墅,在寂靜的午夜中沉睡著。

鵝卵石小徑通往厚重的橡木門。

沈淺站在冰冷的雕花鐵藝大門外,夜風吹拂著她微亂的發絲,也吹不散心頭的膽怯和猶豫。

手中被指甲掐得微紅的手機屏幕上,那串地址不知被反復確認了多少遍。

終于,她深吸了一口帶著清冽花草氣息的夜風,鼓起畢生的勇氣,用力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清脆的鈴聲在空曠的夜色中回蕩,敲打著寂靜,也敲打著沈淺緊張的心跳。

等待的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無聲的壓力壓垮時,“咔噠”一聲輕響,厚重的橡木門向內拉開了一條縫隙!

未等她看清門內的黑暗,一只帶著水汽、微涼卻異常有力的手臂猛然伸出,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

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將她整個人拽了進去!

“啊——!”

毫無防備的沈淺嚇得魂飛魄散,一聲驚叫脫口而出,在偌大的門廳里回蕩。

“閉嘴!鬼叫什么!”

一個低啞而熟悉到刻骨的聲音,帶著深夜的涼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薄怒,精準地鉆入她的耳膜。

是余生!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熟悉的、帶著壓迫感的氣息卻讓沈淺瞬間認出了他。

巨大的驚嚇轉為失而復得的委屈和酸楚,她幾乎是撲上去,伸出雙臂緊緊地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小拳頭帶著劫后余生的輕顫,砸在他的背脊上,聲音帶著哭腔埋怨:

“你嚇死我了!余生!你真的嚇死我了……”

拳頭不重,更像是撒嬌般的控訴。

黑暗中,余生緊繃的身體線條似乎瞬間松弛了下來。

他沒有推開她,反而抬起手,穿過她微涼的、帶著長途跋涉風塵氣息的長發,輕輕地、珍重地撫摸著,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他微微偏頭,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是出乎意料的溫柔,重復著道歉:

“對不起,是我錯了……對不起……”

語氣低沉,帶著深深的懊悔,仿佛這幾個字能拂去她所有的不安。

兩人就這般在門廳的昏暗中緊緊相擁,用對方的體溫和存在確認著彼此。

許久,余生才像是找回了力氣,緩緩松開她,聲音依舊帶著夜的低啞,卻恢復了平日的條理:

“先去洗個熱水澡,暖暖身子。廚房的飯菜剛熱好,都是你愛吃的。”

“哦……好。”

沈淺下意識地應道,聲音還帶著一絲懵然。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冰冷對峙并未出現,余生這態度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從徹骨的冰冷突然墜入無邊暖洋。

這巨大的反差,反而讓沈淺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仿佛一腳踏空,心跳在短暫的驟停后開始瘋狂擂鼓。

當沈淺帶著一身氤氳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再次回到寬敞的起居室時,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僵在原地。

昏黃溫暖的壁燈光芒慵懶地灑落,光影勾勒出余生頎長的身影——他陷在寬大的單人沙發里,身側的胡桃木矮幾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六個已經空掉的伏特加酒瓶。

而他的手里,正握著半滿的第七瓶!

濃烈的酒精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從沈淺進門起,他那看似冷靜的語調背后就帶著的微醺氣息,此刻已清晰無比地發酵、彌漫開來。

他仰頭又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英俊的面龐染著不正常的酡紅,眼神已是一片迷蒙。

“別再喝了!”

沈淺急忙沖過去,挨著他坐下,伸出雙手用力去搶奪他手中的酒瓶。

她的指尖觸碰到他滾燙的手背。

余生被她這動作驚動,遲緩地轉過頭來。醉眼迷離地看向她,濃密的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他像是在努力聚焦,辨認著眼前這張深刻在靈魂里的臉龐。

倏地,兩行滾燙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他猩紅的眼眶中滑落,沿著頰邊沒入頸窩。

他抬起那只空閑的手,帶著厚繭的指腹極輕、極溫柔地撫過沈淺精致秀氣的眉眼、柔滑微涼的臉頰,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聲音哽咽沙啞,破碎在濃重的酒氣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的……”

淚珠愈發洶涌,“可是……淺淺,我真的已經……已經很努力了……一直,一直在拼命追趕你……真的……”

他說完,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猛地低下頭去,寬闊的肩膀劇烈地抽動著,壓抑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泣聲斷斷續續地在偌大的客廳里回響。

這毫無保留的痛哭,像一把鈍刀狠狠剜在沈淺心上。

震驚、心疼如同驚濤駭浪將她席卷。

在她八年的記憶中,無論經歷怎樣的困境、挫折,哪怕是最痛苦絕望的時刻,眼前這個男人也從未在她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他總是沉默地、堅毅地扛起一切,把所有的狼狽都藏在那副沉穩冷酷的面具之下。

可今夜,在她面前,在這個異國午夜清冷的別墅里,這座冰山終于崩塌了,露出了內里深藏的血肉模糊和脆弱不堪。

原來,他的傷痕遠比她想象的更深。

原來,他不是無堅不摧。

原來,他的心,也會痛到無法自持。

沈淺的鼻尖瞬間酸澀無比,眼眶發熱,淚意洶涌而至。

她再也無法克制,傾身上前,伸出雙臂用盡全身力氣將他緊緊抱住,仿佛要將自己的溫度和力量全部傳遞給他滾燙而顫抖的身體。臉頰貼在他帶著淚痕的頸側,聲音因心疼而微微發顫,卻異常清晰、堅定:

“余生!你聽著,無論發生過什么,無論將來還要面對什么,這輩子,我都會陪著你!我們……一起承擔!沒有什么能再讓我們分開了!我愛你!”

每一個字,都像是烙印,刻進此刻的時光里。

余生壓抑的哭泣聲驟然頓住。

他猛地抬起頭,沾染淚水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動。

猩紅的醉眼中迸發出一種近乎狂喜的光,混合著深不見底的脆弱,死死地鎖住沈淺的雙眼,聲音因為極度激動而顫抖:

“真的嗎?……那在你心里……我是……配得上你的,對嗎?”

這句話問得如此卑微,如此小心翼翼,像一個等待最終宣判的孩子。

他屏住了呼吸,緊盯著她,全身肌肉都緊繃著,等待著那個能決定他生死的答案。

沈淺的心被一股巨大的酸楚填滿,化作了無盡的愛憐。

她抬起手,溫柔地、極其憐惜地為他拂去眼角再次滾落的淚珠。

指尖滑過他因醉酒而滾燙的皮膚,看著他那雙承載了太多委屈和希冀的眼睛,她的笑容如同破開云層的暖陽,帶著撫平一切傷痕的力量:

“傻瓜……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啦,我們……絕配。”

她湊近他,溫熱的吐息拂過他的臉頰,聲音輕如羽毛,柔若春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最耀眼的那一個啊。往后余生,我最愛的人……”

誓言般的低語尚未說盡,已經被他帶著濃濃酒氣的唇猛地封緘。

他吻得毫無章法,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和失而復得的狂喜,急切而粗糲地掠奪著她的呼吸。

沈淺的身體在他強勢的懷抱中瞬間繃緊,如同風中落葉般微微顫抖,心臟在胸腔里失控地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但這僅僅是瞬間的僵硬,隨之而來的,是滅頂的、心甘情愿的沉淪。

翌日清晨

陽光掙脫夜幕的束縛,帶著暖洋洋的溫度,穿透厚重窗簾的縫隙,調皮地在室內跳躍,細細的光柱灑落在地毯上、床沿邊,也落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臉上。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七年的殘酷離別,七年的刻骨相思。

那份深重的情意,終于穿透歲月的塵埃,在異國他鄉的晨光里,凝結成眼前相依相偎的圓滿。

沈淺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從沉酣的睡眠中悠悠轉醒。

意識尚未完全回籠,身體已經先行一步,習慣性地伸手,摸索向身側。

指尖觸碰到一片堅實而溫暖的皮膚,她幾乎是立刻揚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心滿意足、如同蜂蜜般甜滋滋的笑容。

懸了數日的心終于安穩地落回胸腔里。

她微微撐起身子,側頭看去。

余生正側臥著,光裸的上半身暴露在晨光下,線條優美的脖頸枕著手臂,她的腦袋則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臂彎里。

視線緩緩下移,撫過他寬闊的胸膛,沈淺唇角的笑意瞬間凍結了——那本應光滑結實的皮膚上,縱橫交錯著數道深淺不一、猙獰而醒目的疤痕!

如同被利爪狠狠撕裂的樹皮,幾乎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膚。

當年那場慘烈的車禍留下的烙印,竟然如此觸目驚心!

那些傷疤,無聲地訴說著他曾承受的劇痛和九死一生。

巨大的心痛瞬間攫住了她,讓她有些窒息。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的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探向他胸前的傷疤邊緣,仿佛觸碰最易碎的珍寶。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道最長的、從左胸蜿蜒至肋骨的疤痕時,一只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驀地伸出,精準而輕柔地覆住了她微涼的手背,阻止了她的碰觸。

沈淺猛地抬眼,撞進余生一雙含笑的、已然清明的眸子里。

“大早上的,夫人就對為夫這般‘垂涎欲滴’真的好嗎?”

他嘴角噙著一絲慵懶而戲謔的笑,嗓音因初醒而略帶沙啞,卻撩人心弦。

沈淺瞬間紅了臉,從心痛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下意識地想要辯解:

“我才沒有……”

聲音卻弱了下去,目光再次不受控地落回那些傷疤上,鼻音濃濃,滿是疼惜,“這些傷……當初一定很疼很疼吧?”

余生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輕搖頭,將她微涼的手包攏在自己溫暖的掌心,聲音平靜而溫柔,帶著看透世事的豁達:

“都過去了,淺淺。痛楚留在過去,我們擁有的,是現在和未來。”

他的目光溫柔地描摹著她睡醒后帶著些許紅暈的精致臉龐,“倒是沒想到,我家夫人原來是個小愛哭鬼呢?”

他故意逗她,想沖淡她眼底的心疼。

沈淺被他逗得一樂,又羞又氣,象征性地捏拳輕輕捶了他一下:

“我才沒有!”

余生挑眉,瞥了一眼床頭柜上造型簡潔的時鐘。

指針已經指向九點多。

他不再懶怠,掀開柔軟的羽絨被,利落地翻身下床,高大挺拔的身軀沐浴在光柱里,像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塑。

“時間不早了,起床吧小懶貓。”

他彎腰揉了揉沈淺柔順的長發。

說話間,余生已經徑直走向了浴室。

沈淺卻賴在床上,像只慵懶的貓咪,蜷縮在還殘留著兩人體溫的柔軟被窩里,眨巴著一雙黑白分明、還帶著朦朧睡意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

然后,如同孩子般撒嬌,對著他寬厚的背影,伸出了兩條白嫩的胳膊,做出一個要“抱抱”的姿態。

余生站在浴室門口回身,看著她這副嬌憨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

“自己起來。”

然而,那份無奈瞬間被眼底流瀉出的寵溺笑意淹沒。

他折返回來,俯身,有力的臂膀輕易地將賴床的小女人從溫暖的被窩里撈了出來,穩穩地抱在懷里,大步走向霧氣蒸騰的浴室。

流理臺上擺著嶄新的洗漱用品。

余生將沈淺輕輕放下,讓她靠著潔白的洗漱臺。

他取過她那對印著小貓圖案的牙刷,細心地擠上粉色帶細閃的草莓味牙膏,遞到她手里。又拿起他那對深藍色的牙刷,慢條斯理地同樣擠上薄荷清香的牙膏。

巨大的梳妝鏡映出兩人同框的身影。

晨光透過磨砂玻璃窗柔和地灑進來,將他們籠罩在一片溫暖的光暈里。

余生專注地刷著牙,泡沫掛在嘴角,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無比柔和。

沈淺就在他身側,看著鏡中兩人一同低頭、一同漱口、一同揉著惺忪睡眼的平凡模樣,心底那片曾無數次幻想過的畫面,終于與現實完美重疊。

一股巨大的、飽漲的幸福感瞬間充盈了她每一個細胞,讓她不由自主地揚起唇角,眉眼彎彎,像是盛滿了全世界的陽光。

余生親手烹制的英式早餐冒著誘人的香氣。

餐后,兩人相擁著窩在客廳柔軟舒適的布藝沙發里。

窗外,是修剪整齊的英式花園,綠意蔥蘢,鳥鳴婉轉。

余生有力的左臂環著她的肩膀,沈淺則無比安心地將頭輕輕靠在他寬厚堅實的肩窩里,感受著一種名為“家”的踏實和溫暖。

“昨天……”

沈淺依偎在他溫暖的懷里,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他家居服柔軟的衣角,聲音輕得像嘆息,“為什么那么難過,那么傷心……真的只是因為我……不敢公開我們的關系嗎?”這是她心頭的結,必須要解開。

“也不全是,”余生沉默了幾秒,仿佛在斟酌言辭,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七年前……車禍那天晚上,你嬸嬸找到我……態度非常嚴厲地告訴我……關于‘我配不上你’這件事,我永遠忘不掉那種……被整個世界否定和唾棄的感覺。”

他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前幾天……我又在你們公司的茶水間附近,碰巧聽到了你和同事的對話……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亂,有種宿命般的無力感。那種被再次宣判‘不配’的感覺,比七年前更痛……加上飛來英國的時候,飛機遇到了強氣流,劇烈的顛簸……”

他頓了頓,似乎那段回憶依舊帶著沖擊力,“可能……也可能是因為極度的精神壓力和環境刺激吧,那次顛簸意外地……把我遺失的七年記憶,全都震回來了!所有的空白瞬間被填滿。那種恢復記憶的沖擊……和你嬸嬸的話、你那句‘沒關系’重疊在一起……我當時是真的以為,原來在你心底深處,我終究還是……配不上你的。”

他說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仿佛將沉郁多年的塊壘終于傾吐出來,整個人都隨之輕松了些許。

那段失憶的七年,他潛意識里對沈淺的追逐和自卑,也在這一刻被賦予了清晰的注解。

“怎么可能!”

沈淺猛地從他懷里抬起頭,急急地反駁,“你在心里有多重要你難道感覺不到嗎?!七年前是這樣,七年后的現在更是……”

她的聲音突然卡住,后知后覺地捕捉到他話語中另一個爆炸性的信息,瞳孔瞬間放大,聲音因為過度的震驚和激動而微微拔高,“等等!你……你剛才說什么?!你……你全部都記起來了?!所有的事情?!”

她的呼吸屏住了,像是生怕驚走一個奇跡,目不轉睛地、死死地盯著余生深邃的眼眸。

余生凝視著她近在咫尺、寫滿了震驚和期盼的美麗臉龐,唇邊緩緩綻放出一個極其溫暖、極其溫柔的笑容。

他抬起手,輕輕拂開她頰邊一縷散亂的發絲,然后,無比珍重地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淺淺,我回來了。而且,”

他微微低頭,溫熱的呼吸交織在她的鼻息間,“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你。”

聲音低沉、醇厚,飽含著失而復得的深切情意和對過往歲月所有苦痛的最終和解。

沈淺像是被巨大的幸福閃電擊中,身體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她先是怔住,隨即爆發出一種幾乎能點燃空氣的狂喜。

“耶——!!太好了!!太好了!!!”

她激動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整個人撲到余生身上,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對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響亮地“吧唧”親了一大口,像個心愿得償的孩子,快樂溢于言表,“我太開心了!!”她語無倫次地表達著歡喜,隨即又順勢分開雙腿,面對面跨坐在余生結實的大腿上,雙手捧起他的臉,主動地將自己柔軟的唇瓣再次印上他微微驚愕的唇。

一觸即分,她晶亮的眼眸凝視著他,如同墜落了整個星河的璀璨光芒:

“余生,”她笑得眉眼彎彎,清晰地宣告,“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過去、現在、未來,永永遠遠。”

余生定定地看著她明媚的笑靨,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與狂喜。

那份因失憶和誤會而產生的陰霾終于徹底消散。

他眼中動容的光芒愈來愈盛,不再克制,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整個人密密實實地、緊緊地箍進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力道之大,讓沈淺甚至感覺到了微微的疼痛,但更多的,是令人心安的、密不透風的占有與憐愛。

“淺淺,”

他的聲音悶悶地響在她耳邊,帶著一種近乎失而復得的哽咽和從未有過的敞亮,“我也真的很愛很愛你。這份愛,刻在我靈魂的每一道紋路上。”

沈淺依偎在他滾燙的懷抱里,感受著他胸腔里沉穩有力的心跳。

她把臉頰深深埋進他帶著沐浴露清香的頸窩,聲音透過衣料,傳出來悶悶的,卻充滿了堅定:

“我知道,我知道……雖然我們分開了那么長的時光,但是……”

她吸了吸鼻子,壓下喉頭的哽咽,“這顆心它一直告訴我,終有一天,你會回來的。不管要等多久,不管中間隔著多遠……我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地懷疑過這一點。”

淚水終究還是濡濕了他的肩頭,“你知道嗎?沒有你的這些年,我幾乎每天都在思念的潮水中浮沉,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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