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一眼神不曾動移分毫，讓顧天意先進去坐到自己位置上后，她才默默無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數學老師剛進來不久，加上前面的一些總結與批評的話語，現在也才發到一組四號的試卷。

“肖明莉，五十七分。”

沉穩響亮聲音在教室響起。

一位女同學站起身，急匆匆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然后越過自己旁邊的同桌，跑上講臺拿試卷。

她眉眼低順，膽怯怯地結果老師手里的試卷，垂眸，慌慌張張的跑回了座位。

“肖嘉豪，一百零五分。”

講臺上數學老師沉穩聲音再度響起。

教室里突然出現了些驚呼聲。

坐在顧天意前面的少年起身，滿臉自信的上臺拿了自己的試卷，然后帶著風班下了講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又拿起一張試卷，停頓了一下，他抬眸，看了眼顧天意。

顧天意的心咯噔一跳，他正想自己成績如何如何低下時，數學老師突然抽出了他的試卷，道：“顧天意，一百一十三。”

他起身，眼眸明亮，唇角下意識勾起。

數學老師看著他良久，眼睛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但他能感覺，老師想說些啥。

但老師還是忍住了。

拿起試卷時，他整個人都如浴春風。

“李楠楠，一百零九……”

講臺上的老師還在念著同學們的試卷，聲音沉穩有力，聽不見喜怒，只是偶爾遇到不及格的，他就加重了語氣，聲音中都是濃濃的嫌棄。

“安雨，二十七分！”

“洛天瑤，一百零三分。”

“肖琪琪，一百一十五分。”

“……”

“……”

一串串名字后接分數的話語，終于到了顧錦一。

老師念到她的名字時，都有好多人看向她，然后再看向老師。

——這次測試上百的這么多，他們倒要看看這個被各老師稱贊的顧錦一到底多少分。

雖然知道人家成績好，自己無法比，但萬一有人比她還高呢？

“顧錦一……一百二十分。”

此言一出，便有好多驚呼聲。

雖然很小，但整個教室都沸騰了好一會兒。

滿分？？？

無情！！！

相比大家多姿多彩的想法與表情，當事人顧錦一很淡定的走上講臺拿自己的試卷。

白凈的試卷上的黑色字體工整好看，飄逸瀟灑，行如流水。

在她拿起試卷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同學都仰頭看著她的卷子。

——是的，干凈整潔。

她們花大過程大時間寫的題目，有時字體還密密麻麻的擠不下，而顧錦一的卻極其簡潔！步驟還明確簡短……

這就是和大佬的差別嗎？

答案自然是各樣的。

顧天意拿著她的試卷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垂眸看著自己的試卷。

“哦，我算錯了一個小數點。”

“嗯。”她淡淡回道。

“給我看看呀！”聆墨剛出聲，就被講臺上的數學點名。

他聲音沉穩且突然變得悠長：“聆墨……”

聆墨立馬站起身去拿試卷。

數學老師又緩緩接下上一句話，道：“一百一十八分。”

“呼，還好。”她松了一口氣。

班上又有了些驚奇的驚呼聲，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去拿老師手里的試卷，但老師卻沒有給她，反而伸手給了她一個爆炒栗子，然后老師盯著她，開啟了劈頭蓋臉批評模式：

“第一題選擇題就是送分題好吧？你看看你怎么做的？真的是和顧天意一樣粗心傻逼，初中的題目還這么粗心，你多大了？！

你看看這里，已知數未知數一眼就能明白，你花里胡哨寫一堆文字干啥呢？真的，要不是看在你寫這么多字，我真的想一打把叉叉給你。

去看看人家顧錦一的卷子！找找你和人家的不同。”

聆墨瑟瑟的低下頭拿過老師的試卷，但轉身下抬時還不忘做了個鬼臉給數學老師。

被莫名點名的顧天意突然迷茫的抬起了頭，看了懶講臺上的老師。

見他依然面無表情的發著試卷，他才低下頭，繼續對比著顧錦一的試卷。

“哎哎哎！你這道題怎么算出來的啊？”

他眼睛離不開試卷，下意識伸手扯了扯顧錦一的衣袖。

她抬眸，看去。

一番解釋后，顧天意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從書桌里拿出了草稿紙，抄起桌上的水筆就是一陣計算。

他怎么就算錯了呢？

他怎么就算錯了呢？

他……就是算錯了。

“錦一！我想看看你試卷！”聆墨突然說道。

她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著自己的試卷給了聆墨。

“謝謝！！”

“不客氣。”

……

本是清晨，窗外陽光落在教室里，格外明亮。

她單手撐著頭，目光落在數學書上大寫的兩個字“數學”上。

整潔平坦的桌上只放著一本嶄新未翻開的數學書，因被陽光照著，紙頁折射出一層淡淡的金光。

數學老師還在用著那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連著分數，如一個沒有感情的讀分機器。

但，如果文藝點來說的話，這就是風雨前的平靜。

——是的，沒錯，風雨前的平靜。

在念到某個同學的分數時，他的臉色與聲音徹底變了。

“賈亮亮！你一個女生！數學考七分？！你就算抄周圍同學也抄不了七分吧？！”

這道聲音憤怒中帶有幾分嚴肅，教室里好多東西都在無情嘲笑:原來我不是最低分！

那位女同學低下頭，許是受不了這般訓斥與嘲笑，她低下頭，眼淚差點掉下來。

但數學老師仍然沒有放過她。

他皺眉，拿著試卷，嚴厲的目光在上面劃過。

“你看看這道題！這么容易！”

“還有這個！上課都講過答案的題目，草稿本上也做過。你照著抄也能抄對吧？！”

她低下頭，不敢抬眸。只是偶爾眉梢微抬，想看看老師的表情，但又突然低低的垂下。

數學老師看著最后一頁全空白的試卷，咬牙切齒道：“你看看人家顧錦一？看看聆墨？看看李楠楠？看看南淵！”

被點到名字的三人組都紛紛抬頭看了一眼講臺，然后又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他將試卷用力拍到桌上，道：“南淵就是你同桌，你怎么想的？不會問題不知道問她嗎？！人家就真的是天才了嗎？！”

“顧錦一不就是天才嗎……”

不知道的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全班的目光立馬向一個方向看去。

數學老師瞪大了眼睛，然后吐出一口濁氣，再深吸一口氣，平定心神，放軟了語氣：“好了，你下去吧。”

少女拿著試卷，她努力咬著嘴唇，但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女孩子的眼淚，也許真的那么容易掉吧？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快速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拿起了粉筆與自己被紅筆做滿記號的試卷，開始講題。

顧錦一默默地看了一眼黑板。

開始想起那個說她是天才的人。

——其實她并不是什么天才。

她記得，小學的時候背個九九乘法表還要半個月。老師說默寫單詞，她半天才記住一個單詞。

所以在那個時間點，她家庭幸福美滿，年幼對學習也沒多大感慨。

但每當深夜降臨，她總會默默地打開自己的小臺燈，一個人坐在桌前反復寫著、讀著單詞。

她并非天才，只是行走在很多人的前面，付出過很多人不知道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