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月挑了身相對合眼的去給老夫人請安。

走進老夫人的院子之前，沈月看見一個熟人，是沈月住院時照顧她兩年的護士，但是這個人卻不存在于沈令悅的記憶里。

“那人是誰？”沈月問身后的碧絳。

碧絳搖頭：“奴婢也不清楚，奴婢這兩天一直在房中照顧姑娘，興許是府中新來的丫頭。”

這人出現的太過詭異，讓沈月心中有些不安，不過眼下她還是先壓下不安，去看老夫人。

待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為她撐起簾子，沈月發現這老夫人屋里的人還真不少，按著記憶沈月一一行禮。

“悅兒給祖母請安，給三位姨娘請安，二妹妹。”

屋子中央的女孩身著水色織銀褙子，一襲白色褶裙曳地，遮掩了眉宇間的一些大病初愈的虛弱。

除了老夫人，被沈月叫到的人均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老夫人讓身邊的人扶她起來，走向沈月：“悅兒何時醒了？祖母昨天還去看過你，躺在床上小臉蒼白的樣子真是把祖母心疼壞了。”

沈月快步走過去扶著她另一側手臂：“讓祖母擔心了，悅兒已經沒事了。”

爹不疼，娘不在，沈月以后的依靠，就只剩下老夫人了。

沈月口中的三位姨娘正是父親沈修娶得九房妾室中的三位，而二妹妹則是三姨娘所出，名為沈令筠。放在沈令悅身上，可是從未對這些人有過好臉色。沈月心知宿主意外和這在座的幾個人脫不了干系，雖然沒有與她們交好的意思，但暫時也沒有惹禍上身的打算。

“大姑娘安好。”四人向沈月行禮，沈月點頭笑笑算是回應，轉頭與老夫人交談。

“悅兒來向昨天認錯，希望祖母原諒悅兒。”

這下，不僅在下面坐著的四人目瞪口呆，連老夫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沈月繼續道：“母親離世三年，悅兒心中一直悲痛欲絕，只想著自己怎樣心里便好受了，卻沒考慮到祖母的心情。此次落水，想來就是上天給悅兒的警告，雖一時覺得痛快，覺得死了也好，但落入水中卻是滿心的害怕。”沈月拉緊老夫人的手，“我還有祖母，還有許多的牽掛，我不能這么任性。還請祖母責罰。”

前半段，是沈月的藝術加工，后半段，卻全是沈令悅臨死前的害怕和不甘。

是人都會畏懼死亡，更何況沈令悅這個不滿十四的小姑娘？

老夫人雖然寵愛這個孫女，但也不是眼盲心瞎的，沈令悅之前做的好的不好的事，老夫人都有法子知道。只是沈令悅是大房嫡長女，有生的對她的性子，所以能遮掩的，必定都幫她遮掩了。

老夫人拍著沈月的手，語氣中是欣慰：“你能如此想那必然是好的，你父親雖對你失望，但有祖母在，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等過兩天你母親的三周年，見到你父親，不要像往日那樣句句帶刺，”老夫人聲音低了些，似是刻意避著下面四人，“你父親終究是你父親，你對他軟言軟語兩句，他也就心軟了。”

沈月明白這老夫人是真心為沈令悅著想，當提到沈令悅母親時，沈月心酸了一瞬。在現代，她是被父母拋棄的，得到一家好心人的資助才能在醫院治療。單從記憶來看，沈令悅的母親生前也是賢妻良母，沈令悅的性子，一半都是她這個母親慣出來的。

沈月看著老夫人，笑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