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上，有諸多之怒。

但歸咎到底，其實不過是兩種人的憤怒。

一是匹夫之怒。

二是天子之怒。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尤其是當今大秦陛下之怒，更宛如是天之將傾一樣……

方少君該害怕的。

不止是曹公公這樣想。

就是燕不平，還有當今大秦陛下也這樣想。

尤其是現在方少君還被燕不平的殺機給鎖定，更應該是害怕才是。

但是……

他還坐在那里。

面色平靜……

這種坦然自若的平靜，讓燕不平的眼睛瞇了起來，感受到了一種不對的地方。

他，太過于冷靜了。

而這種冷靜，絕對不會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當今大秦陛下也在盯著方少君，有詫異，有錯愕，但漸漸的，卻多出了一種欣慰。

“你……很不錯！”

在聽到大秦陛下這話的時候，燕不平籠罩在方少君身上的殺氣，給消失了。

大秦陛下揮了揮手。

燕不平退了下去……

只是，在錯過方少君的時候，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之中，透著一種誰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御書房，變得很是安靜了下來。

這種氣氛，讓曹公公有些不自在，想要離開，可陛下沒有命令，自己，卻又不敢動。

然而接下來……

曹公公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冷汗，刷的流下。

只覺得，天旋地轉。

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個啞巴，一個聾子，就不會聽到這些對話了。

“葉府事件，前后波及了十數個朝廷命官，他們或是寧王世子李云景勢力之人，或是公主李云寧的人……你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大秦陛下李宏旭淡淡開口。

話，直指著某些不能說的秘密。

方少君楞了下。

有些疑惑的看著大秦陛下：“陛下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陛下，在懷疑什么？”

“你是覺得，朕的眼，瞎了嗎？”

李宏旭的聲音變得有些凌厲了起來：“方少君，你在做什么，難道，還需要朕給你直說？”

方少君眼睛瞇了起來。

“陛下，草民有些愚鈍，不知道陛下在說什么……如果，陛下沒有事情的話，那么草民，想要先離開了……”

說完，轉身……

就要離去！

這在大秦之上，無人敢這樣。

就算是方輔，或者是所有人，都沒有人敢這樣對于大秦陛下無禮……

可方少君做了！

甚至連曹公公都能感受到方少君骨子里，對于這一個大秦陛下，深深的不敬！

但更令曹公公不敢相信的是，陛下竟然沒有生氣，反倒是站了起來。

“你給我站住！”

連朕，這一個詞，都沒有在說了！

方少君停下了腳步。

“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是……這事情，并不好做，天機書院是大秦的圣地，夫子還在，那么這世界，這朝堂，甚至是天子，都是父子說了算！”

“那又如何？”

方少君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道。

“收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方少君搖頭：“從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來不及了！”

說著……

方少君轉身離去。

只是，從他的身上，緩緩的飄下了一張寫著密密麻麻的紙、

“如果，陛下還念著一些情分的話，這些名單上的人，草民希望，陛下能重用下他們……”

紙。

落在了御案上。

方少君已一去不回頭……

御案上。

宣紙之上……

第一個名字上，落著一個名字：翁堰，其后，上書：京都府伊……

大秦陛下李宏旭，靜靜的看著那一張紙上的名字。

突然輕笑了起來：“朕，這算是被命令了嗎？”

說著……

他看向了曹公公。

曹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陛下……老奴，老奴從沒有出現在御書房過……”

……

京都的天，好像一直都是籠罩在一層云霧之中。

哪怕是現在陽光落在身上。

方少君卻始終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溫暖……

二十年前的真相。

方輔從沒有瞞著過自己。

方少君也以為，自己見到這一個陛下，自己應該是憤怒的，甚至是怨恨的，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其實，也不過就是這一回事罷了、

“所以，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的……”

方少君這樣低喃著。

輪椅，自動轉動了起來。

噠噠噠，有腳步聲快速的靠近，是曹公公……

他臉色還有些蒼白，扶著方少君的輪椅：“老奴，送公子回府……”

方少君看了眼曹公公。

點了點頭。

“公公，很受陛下喜歡吧？”

曹公公輕笑道：“奴，只是比別人懂得，什么時候是瞎子，什么時候，是聾子，什么是時候是啞巴就是了……”

“那就很難得了！”

出了承天門……

遙遙的，看到了一道倩影，是琴音。

從方淺淺的身上得知了方少君進去皇宮，她就在這里等著……

一看到方少君出來，就走了上去。

曹公公連忙讓開位置。

“謝謝公公這一路護送，草民，這就先回去了……”

“公子可氣了，還請公子，保重身體。”

曹公公恭敬的對著方少君行禮。

方少君微微一笑，也沒有說什么，就任其琴音帶著回去。

“公子沒事吧？”

“沒有、”

方少君搖了搖頭：“不過，只是去要了幾個人的官位罷了，沒有什么事情的……”

琴音便不再問話。

她就那樣子。

只要公子沒事，她也就不會去問了。

只是……

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就在方少君回到南伯侯爵府的時候，曹公公，又來了……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帶著旨意來的。

這一份旨意，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就是方少君，也有些詫異……

因為這一個旨意，是封賞方少君的。

“清河縣男？”

方少君看著手中的旨意：“我？”

“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這的確是陛下賞賜公子的，說是，這一次公子還給葉家一個公道，這賞賜，公子該當領下……”

曹公公走了。

但方少君看著手中的圣旨。

許久，卻是笑了起來。

“還真是大秦陛下啊，這算是報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