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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真兄弟和假情意

  • 撈金者
  • 丹青不渝
  • 4560字
  • 2020-03-01 20:58:36

從三虎家吃飯回來,嚴華和思群突然有一種相對無語的感覺。是的,兩個大人在一起,就是說事兒也總有說完的時候,如果有個孩子,就著孩子的話題,可能還會有一些共同語言,就比如春花和三虎,說到孩子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眉開眼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開心事兒??墒撬麄z能說什么呢,雖然說嚴華有時候也有點兒厭煩思群的老公主脾氣,但是家里要沒有這個老公主,那不是更無話可說了嗎?

也不知嚴老太太是在有意提醒他們,還是無意間說起,從他倆回來老太太就一直問三虎兒子的事兒,“哎呀,那么大的小子了!眼瞅著就啥都能指上了!真好啊!春花可真會養??!哎,有小不愁大,沒有長不大呀!”老太太贊不絕口的夸獎春花,夸獎三虎的兒子,其實也是人之常情,但這話聽在思群耳朵里,總感覺老太太意有所指。其實也不能怪老太太,自己跟嚴華結婚都十多年了,前些年,自己還一直四處求醫,指望著把身體調理好了,好歹也會有個一兒半女。但這幾年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次次的找大夫看病吃藥,一次次的調理,一次次的失望,連她自己心里的那點幻想也破滅了。雖然說丈夫從來沒有抱怨過,但她心里明白,丈夫也是無奈。

其實嚴華的心里也一直在糾結,從回家的第一天起,有一個念頭就一直在他的心底蹦來蹦去,好幾次,他都感覺話到嘴邊了,但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這么做,如果做了又會引起什么后果,而且,如此隱秘的事情告訴了家人,他們能夠保密嗎?老母親會不會因為欣喜而管不住嘴巴到處去說?還有,這件事兒如果讓思群知道了,她又該怎么想?到時候他又怎么去面對思群,兩個人的關系又該怎么繼續往下處?這日子又該怎么過?

可是母親畢竟這么大歲數了。老人家盼孫心切,這點完全可以理解,更何況大哥大嫂再生孩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嚴家傳宗接代的希望就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雖然思想比較前衛,但是還沒有前衛到去做丁克而讓嚴家斷子絕孫。這個罪名他可擔不起。

現在聽母親又在嘮叨這件事兒,他真想把心里的那個秘密告訴母親,讓母親心里頭也踏實??墒窍氲胶罄m的那么多的問題,嚴華還是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這個念頭。

吃了晚飯,思群跟嚴華說想洗澡,說完自己也笑了,現在哪有條件洗澡啊。就在這時,大嫂推門進來,對思群說:“思群,你們想洗澡嗎?”思群有點詫異。家里還有條件洗澡?她就是想洗,可是怎么洗呢?看思群一臉迷霧的樣子,大嫂樂了,拉著思群就說:“走,我帶你看看”。

思群跟著大嫂,走到最東邊的一間房子,大嫂進屋把燈打開。只見屋里雪白亮堂,墻上地上都鋪著白瓷磚,屋頂居然還裝著一個浴霸,地上是一個大木桶。木桶一看就是新的還沒有拆封。原來這居然是一個專門的浴室。大嫂笑嘻嘻的說:“太陽能的水還可以,要是泡澡可能不太熱,我去燒一大鍋熱水給你放木桶里,你要是想泡澡就泡,不想泡就沖一沖。這木桶是專門兒給你買的,知道你們城里人習慣每天洗澡。”

思群又是高興,又是感謝。沒想到老家的人這么誠實,這么真心誠意。她想喊嚴華也過來一塊洗,但想想農村的習俗,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先洗,嚴華后洗也可以,就在大嫂的安排下先去洗澡了。

看到思群去洗澡,老太太沖嚴華招了招手,嚴華把座位挪了挪,坐得離母親近一些。老太太示意老大關上屋門兒。嚴華看母親這么神秘,心里有點兒詫異,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母親看嚴華坐近了,有些急切的說:“兒啊,還是沒動靜嗎?你可快把你娘我急死了!”

嚴華不知道說什么好,老大低著頭用他那粗糙的大手呼拉著滿是白發的腦袋,悶聲悶氣地說:“我倒是想抱養個女兒,可是你大嫂不樂意,說歲數大了,受不了那個累。實在不行你們就抱養一個吧?”

“兒要自養,谷要自種,”母親堅決地說,“抱來的終究隔著心,再說你倆沒災沒病的,為啥不自個生一個呢?”

看看無法回避,嚴華遲疑下,說:“思群身體不好,這也沒法子的事?!?

“那可怎么辦???”老太太焦急地說。她知道兒子能有今天,思群功不可沒,可是,傳宗接代畢竟是嚴家的大事,她覺得自己年歲一天天增加,萬一哪天嗚呼了,到了九泉之下見到老頭子,叫她怎么交代呢?

權衡再三,老太太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對嚴華說:“要是思群身體不好,實在不行就抱一個也成……”

“媽,不用抱!”嚴華脫口而出,又趕緊打住。

“為什么?”老太太和大哥被嚴華說迷糊了。

嚴華差點就想跟母親和大哥說:不用抱,嚴家傳宗接代的事兒不是問題。可是,他也是個要臉的人,這話又怎能說出口?于是,話到嘴邊變成了這樣:“媽,思群的身體最近調養的不錯,我給她找了個好大夫,大夫說很有希望。咱就再等等看吧!再說了,人家不都說‘兒要自養,谷要自種嘛’”!

兒子的話讓老太太心中疑竇叢生,她有些不大相信嚴華說的“很有希望”。但兒子雖然還是那個兒子,畢竟不再是小時候留著鍋蓋頭、每天光著腳丫、滿處爬墻上樹掏鳥窩的渾小子了,何況兒子拿出自己剛才說的“兒要自養,谷要自種”的話來!就是再說下去,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老太太人雖然老了,但心不糊涂,不說別人,就三虎這個當村長的,不過芝麻綠豆大的權力,花花綠綠的傳聞也不少,男人,能有幾個不花心的?除非沒有那花心的資本!難道說兒子背著思群有了點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可是,這種事兒子既然不說,她這個做長輩的也無法張口問出來,所以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思群本來只想淋浴,沒想著泡澡,但想到太陽能熱水器儲存的熱水有限,大嫂燒好的一大木桶熱水涼了也怪可惜,就坐在木桶里泡了起來。剛進去感覺水稍有些燙,等慢慢坐下去了,渾身被熱浪包裹的感覺卻是那么舒坦!

思群愜意地往身上淋著熱水,想著自己在婆家這些天的感受。自己兩口子也就回來住幾天,但大哥大嫂把房間收拾得那么干凈整潔,又特意鋪陳上全新的被褥,做飯的時候也是首先考慮自己的口味,處處熱心恭謹,生怕自己吃不香,睡不好。捫心自問,大哥大嫂到了自己家,自己能做到這樣嗎?那年大哥和大嫂剛成親的時候,兩口子來過D城,當時嚴華忙,自己身體那陣又很弱,只能讓司機去車站接上大哥大嫂,晚上一起吃了頓飯,就把人家兩口子安頓到了賓館。雖說吃住條件都不差,自己也給了錢讓司機帶他們去逛街買東西,但那能跟大哥大嫂的熱情相比嗎?自家又不是沒有房間?自己的舉動更多的不過是拘于禮節罷了,有幾分真情實意在里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們不過是普通農民中最普通的人?想到當時自己心底隱藏的那幾分輕視甚至嫌棄,思群不由地臉發燒,她有些惡心自己了。她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對待大哥大嫂,尤其是大嫂!她可真是個好女人!

直到木桶里的水開始微微變涼,嚴華還沒進來,思群心想:這娘倆倒是能嘮,可能媳婦不在跟前,聊得更自在吧!她也不想再等,就擦了身上的水,看見有電吹風,就拿起來吹頭發,雖不是戴森的,倒也挺好使,不一會兒頭發吹干,她就回屋鉆進了熱乎乎的被窩。

大嫂照例已經提前把炕燒熱了,暄軟的被窩幾乎能聞到新棉花的味道,暖暖的熱炕繼續傳遞著熱意,延續著洗澡時的那種暖意、干凈和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的舒暢。不知不覺思群就在這舒暢中香香地睡著了。

嚴老太太和嚴家老大跟嚴華聊了會兒村里的情況:歲數大了老死的,年紀輕輕得了急癥或出意外走了的,當然也有誰家娶媳婦生孩子添人進口的喜事。大部分名字嚴華聽著感覺很熟悉,但總是想不起樣貌,也對不上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但他還是認真地聽著。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自己能坐下來跟至親的人拉家常。母親疼愛自己這個小兒子自不必說,就是大哥,從小也對自己呵護有加,這些牽心動腸的記憶,他怎能忘記!

大哥特意提到老未喜,說起老未喜窘迫的生活,大家唏噓不已。母親嘆口氣,說:“老未喜的媽媽要是活著,有她給幫襯著過日子帶孩子,他那媳婦也走不了,這一家子也就過下去了!”大哥也說:“就是,老未喜太摳門,一分錢舍不得給媳婦,說是怕媳婦跑了。你說人家都給你生了個閨女了,還是買瓶醬油都得手心朝上跟你要錢,誰跟你過呀!人心換人心,舍不得付出,那會有收獲?”嚴華沒想到大哥還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問了句:“老未喜媳婦走的時候,閨女也大了吧?”嚴老大說:“可不,都八歲了!”又不無羨慕地說:“話說回來,老未喜也算個有福氣的了,雖說老婆把閨女帶走了,但好歹世間有個親骨肉?!币徽f到這個話頭,三人都覺得無趣,就不再說話,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嚴華推開屋門,卻發現屋里沒有這幾天能隱隱聞到的那股淡淡的燒柴草的味道,——其實在農家的屋里,這不算什么異味,大哥大嫂每天把房間都收拾得很干凈,只是因為嚴華久居城市,對這個味道比較敏感罷了?!獩]有燒柴草味,反倒是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了過來,看到思群已經睡著,嚴華恍然大悟,這是沐浴露或洗發水的香味。嚴華心想,自己也真該洗個澡了。

想到這兒,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屋門,朝那間可以洗澡的屋子走去。院子里靜靜的,雖說是黑夜,天空卻是那么干凈而透亮,還有那閃爍的星光,真的是久違了!大哥養的幾只羊好像聽見他的腳步,咩咩地叫了幾聲就安靜下來。母親屋里的燈早已經黑了,似乎還能聽到微微的打鼾聲。嚴華心想,母親入睡真夠快的,應該是回屋就躺下了。這幾天母親也受累,也興奮,也操著心,睡得晚起得早,真是難為老人家了。

大哥屋里的燈還亮著,正好給了院子里一些光亮。嚴華打開洗澡間的屋門,摸索著開了燈。屋里一下亮堂了,有一種潮乎乎的感覺,白瓷磚的墻壁上還留著水汽。嚴華心想,村里生活條件確實好了,老母親家里都有這樣的條件,三虎家的洗澡間不一定有多排場呢!

想到三虎,他不由想起那天去三虎家吃飯,思群跟著春華到院子里看春華養在小暖棚里的鮮花,三虎趁這個空檔跟他說到了沙場的事情。

三虎說云河的沙子雖然開發晚一些,但因為質量好,無雜質,是周邊省市建筑市場的搶手貨。加上這幾年房地產市場火爆,到處都在拿地、蓋樓,沙子的需求量大增。沙場的買賣非常好,他想往東邊擴一下,再建一個沙場。最重要的是,他想給嚴華掛個名。

三虎說得情真意切:“華哥,誰叫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呢?誰叫你、我、二旺一起在云河邊磕過頭呢?二旺不在了,要是在,我會給二旺也掛個名,咱就好比是那劉關張三兄弟,錢算什么,義氣才是第一!”

嚴華當然明白這掛名的意思。他當然沒有忘記十來歲的時候,他、三虎、二旺三個,在云河邊撮土為爐,拈草為香,結為拜把子兄弟的場景。雖然那時三人都是孩童,這儀式好像有點游戲的感覺,但三人從此成了結拜兄弟。如果三虎不說二旺,嚴華還沒有那么強烈的戒心,但三虎提到了二旺,嚴華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二旺可是在廣州打工,出了車禍死在外地的!一個人要是能在本地討生活,誰還愿意撇家舍業地去外地打工?三虎可是當了好些年村長了,開了好些年沙場了,為什么早沒想到給二旺掛名?這可不是疏忽!

嚴華忽然意識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三虎,其實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質樸、簡單!這世界上,只有老母親,只有大哥大嫂,才是真心地不圖回報地愛自己、關心自己!

嚴華當時就笑著拒絕了。三虎的提議讓他想到了陸豪,只有傻子才會重復犯同樣的錯誤!更何況,村里人看著三虎沙場的沙子天天流水似的往外拉,票子也流水似的往回拿,能不眼紅嗎?同樣生在云河畔,長在云河畔,那么多的嚴家莊人,憑什么云河沙子就成了你三虎的獨家買賣?看著吧,以后圍繞沙場的是是非非少不了!他嚴華是再也不會去趟渾水了!

至于三虎,該往來還得往來,大家都已經不是今天打一架、明天又和好的歲數,都是沉穩的大男人了,嚴華也不喜歡有人總把自己標榜成道德榜樣的惡心模樣,他覺得自己心中有數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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