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衡騎著摩托車出來，到了她跟前，遞給她一個頭盔。

林蕭熟練的戴上，把裝備背在身后，扶著他的肩膀，利落的踩上踏板，跨坐上摩托車。

摩托車開在不平穩的鄉間小路上，緩慢行駛，風一吹，掀起一層沙子，林蕭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前額貼靠在他的后背。

前面的人微微僵住，然后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遇到下坡彎道的時候，車子傾斜著，路面更加不平，不時顛簸，林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結實有力的腹肌。

占到便宜，林蕭抿唇微笑，眼睛笑彎成了月牙兒。

陳衡的身體明顯的一僵，接著車速慢下來，他問：“你干什么？”

林蕭：“車子太顛了，我怕摔下去?！?

“……”這回答讓陳衡無法反駁，猶疑了一會兒，他說：“你可以揪著衣服，不用兩手抱著我。”

林蕭怔愣片刻，撇撇嘴，松開了環在他腰上的手，改揪著他的衣衫下擺，還不忘叮囑他：“你別開那么快?！?

車子繼續行駛，她揪著他的衣服，隱約地，不時的觸碰到他，兩個人之間多了一味若即若離的曖昧。

下坡之后是一段平坦的路，她揪著衣服的手，沒舍得松開。

又開出去好一段路，到了目的地，陳衡穩穩地停下車，林蕭下車，四下張望，說是村莊，其實也就三五戶人家。

陳衡取下頭盔，又是用手梳理了下頭發，回頭就看到林蕭的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看著他，微微蹙眉，問她：“頭暈嗎？”

林蕭搖頭，“不會?！彼崎_視線，用手揉搓了下臉頰，臉頰熱的不正常，只有她知道，她剛剛是看陳衡，看紅了臉。

陳衡盯著她看了會，確定她不是高反，才放心。

“你拍照什么時候結束？”他問。

“這邊哪里風景比較好？”

“鄉野村莊，都一樣?！?

“總有不一樣的地方?！?

“村里有個牧羊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

“不認識路，你忙完帶我轉轉？”林蕭順著桿爬，占他便宜。

陳衡看著她，半晌才開口：“忙完要一個小時，你先在附近轉轉?！?

“萬一我走遠了呢？”

“這地方不大，我能找到。”

“不怕我走丟？”林蕭笑說。

她的笑太耀眼，陳衡微愣了愣，說：“丟不了，我能找到你?！?

***

林蕭沿著鄉間小道走，路越走越窄，下過雨的村莊，透著一股寒涼，她戴上衣帽，呼吸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她低著頭走路，連對面來人了都不知道，一懵頭跟來人撞了個正著，一股子臭味襲來，她的褲子濕了大片。

“哎呦，你這熊娃子，怎么也不看著點路啊。”老人家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兩步，低頭看她的褲子，上面的污泥一片。

林蕭皺緊眉心，這味道……一言難盡。

老人家看她，多瞅了兩眼，“女娃子，你是城里來的吧，看著面生，你褲子很貴是不，我老婆子可沒錢賠你?！?

那味道更重了，林蕭肚子犯惡心，往后退了兩步，在路邊干嘔起來。

老人家見了，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背，嘴里絮叨念著，“還真是城里的娃，一點牛糞味就嘔起來嘍。”

林蕭聽到牛糞兩個字，干嘔的更厲害，味道在她鼻尖竄來竄去。

內心咆哮：都說出門遇狗屎運，她偏偏遇上牛糞。

林蕭干嘔了大概有一分鐘，才站直身體，偏頭看向老人家，入眼的是一張干瘦幾近到干枯的臉，她微微震驚，“我沒事，就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老人家搶了話，“我沒錢賠你褲子的?！?

林蕭眨巴著嘴，不知道怎么接話，褲子她肯定不用老人家賠，關鍵在于她這樣子怎么回去？

老人家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在打主意，眼神飄忽。

林蕭：“奶奶，我能上你家么？”

*

最終林蕭上老人家家里換了一條褲子，花褲子，配她一身的衣服，說不出的奇怪。

老家人的孫子坐在門口，回頭看見她，嘿嘿的笑起來。

林蕭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看見他手里削尖的小木棍，問他：“這是用來做什么的？”

“扎魚子。”

小男孩的話滿滿的鄉音，林蕭只聽懂了‘魚子’。

“是去捉魚嗎？”她問。

小男孩點點頭，問她：“你要去？”

林蕭點點頭，她在城里長大，跟著爺爺釣過魚，但是下池塘捉魚是另一回事。

她拿出手機看時間，跟陳衡約定的一個小時，還有四十分鐘。

林蕭跟著小孩往池塘方向走，還未到達，就聽見一片的嚷嚷聲，好像是在呼救。

小孩子拔腿就跑起來。

林蕭皺眉，也跟著一起跑。

往前跑了大概三百來米，池塘邊上圍著三兩婦女，一個個都在拍著大腿嚎叫。

“我的娃子，救我娃子……”淺水岸邊，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婦女哭的撕心裂肺，褲腳濕了大半，她邊上的人拼命的拽住她。

林蕭往池塘望去，池中有個小孩在撲騰著，她二話不說，一頭扎進池塘里。

“噗通”一聲響，有人跳進了池塘里，砸出水花，只見一個人影往池塘深處游去，動作流暢。

岸上的人看有人扎進水里救人，嚎叫了一聲，“小姑娘下去救人了，這可咋辦啊?！?

另一個人喊道：“今天村頭不是有醫生來嗎？快去叫人。”

岸上兩個小孩聽了，拔腿跑開。

黑色的湖水，臭氣熏天，林蕭在水中悶游了一會兒，被熏的難受，探出腦袋，呼吸混著泥土味道，換過氣，又悶頭扎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