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手機上找出唐冠南的號碼，試了幾次都沒撥出去。

顧晚舟在心里一遍遍念叨，自己對唐冠南并無雜念，只是基于一個媒體人求知的本能。

她屏氣凝神，點了手機屏上的通話鍵。

唐冠南的鈴音響了許久，她才聽到那聲有點熟悉的“喂——”

看來，他睡意正濃。

“唐冠南，我是顧晚舟······”

唐冠南如夢初醒，聲音立馬高了幾十個分貝，“晚舟！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馬上過去！”

“我肚子好好的。我打你電話有其他事。”顧晚舟有幾分不好意思，硬著頭皮問，“你明天不是要回省臺錄節目嗎，我想去現場觀摩一下，行嗎？”

“當然可以。晚舟，你總算肯為新節目費點心了。”唐冠南很是欣慰，“你定個鬧鐘，明天五點半我去辦公室接你。”

“我五點半在電視臺門口等你就行。你趕緊睡，謝謝你啊，唐冠南。”

唐冠南笑出聲，“以后跟我不要說謝謝。你也早點休息，晚舟，明天見。”

顧晚舟放下手機，總算松了一口氣。

躺沙發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打了幾次華佑言的電話，依舊沒人接。

她又在沙發上烙餅似得折騰一陣子，終于進入夢鄉。

次日五點二十五分，她來到電視臺門口等唐冠南。

唐冠南也很準時，兩人在盛夏的黎明中奔赴省城——嘉城。

顧晚舟為避免尷尬，坐到了后車座。

唐冠南問了她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她不緊不慢答了。

“七點能到嘉城，我請你吃嘉城最有名的蟹黃包。” 唐冠南打開音樂。

顧晚舟悄悄摸了下自己干癟的錢包，鼓足勇氣道，“我請你得了，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你欠我的飯我記著呢，等回來之后你再請我。到了嘉城，我包吃包住包玩。”

唐冠南上午要錄節目，也就下午有時間能帶她四處轉轉。

她不再矯情，淡淡嗯了聲。

與唐冠南打交道也沒有她想象中艱難。

四年不見，唐冠南比以前內斂不少。

車子一上高速，顧晚舟緊繃的神經線終于放松。

唐冠南從后視鏡看到她閉了眼，就調小車內的音樂。

“曾經真的以為人生就這樣了

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

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

百轉千回他將我圍繞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這么多年我還忘不了

······”

李宗盛沙啞有力的唱腔縈繞車廂，顧晚舟聽得心顫，哪能睡得著。

唐冠南猛不丁說了句，“這是我最喜歡的歌。”

顧晚舟回了句，“這么老的歌你也喜歡。”

“因為它能引起我的共鳴。”

顧晚舟不再答話，繼續假寐。

這首歌好像被點了循環播放，中年大叔低沉的嗓音在顧晚舟耳邊響了半個多小時。

顧晚舟手機響了。

是華佑言！

她飛快劃開，喊了聲“佑言”。

前面的唐冠南臉色一黯，隨手關掉音樂。

“晚舟，抱歉，我白天跟朋友喝多了，沒接到你的電話。”華佑言聲音里愧疚滿滿，“對不起，晚舟。”

“只是個電話而已，不要說對不起。”顧晚舟照顧唐冠南的情緒，故意壓低聲音。

“晚舟，真的對不起——”

華佑言似乎話里有話，因為唐冠南在場，顧晚舟就沒有深究。

“晚舟，我剛給你寄了條絲巾，愛馬仕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你怎么就不知道省著點兒，我從來不戴那種高端貨。你不是說，等你回來咱們就一起攢錢買房。你不花家里的錢，以后跟我過日子，不許這么大手大腳了······”

唐冠南越聽越不是滋味兒，把車駛向高速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