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給你你要嗎？”夏涼歪頭看了孫嬌嬌一眼，她還真是容易上當啊，“我飯量大，不好養的。”

孫嬌嬌一下紅了臉，要不要這樣開玩笑啊？這話讓她怎么接啊？要吧，太不矜持；不要吧，這么違背良心的話，怎么可能說得出口啊？

夏涼向來見好就收，見孫嬌嬌窘迫，笑著說道：“就快到了。我小時候常來這里，也不知道變樣了沒有。”

車子沿著公路上了山，孫嬌嬌問：“這是泡泡山？”

“是啊，來過嗎？”夏涼問。

“來過，那時候我家就在附近。搬家以后就沒來了。”孫嬌嬌恍然大悟，“這里試車好，人少。”

夏涼輕笑著搖頭，也不多說什么，一直把車開到了山頂。

從這里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山下星星點點、霓虹璀璨，反而是天上的星星黯然無光了。夏涼感嘆：“變化還真是不小呢。”

“以前我心情煩悶的時候，常常一個人來這里，一坐就是大半夜。”夏涼脫下西裝披在孫嬌嬌身上，“介意陪我坐一會兒嗎？”

“不，不介意。”孫嬌嬌受寵若驚，帶著他的溫度，他的西裝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里。

夏涼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坐在這里看著山下的城市，就好像自己已經超凡脫塵，不用再為世俗煩惱了。實在想不通了，就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想象著自己飛翔在城市的上空。那些悲歡離合只不過是大千世界、蕓蕓眾生里的微像，一夜盡攬。只要振振雙臂，一切都是過眼煙云了。”

孫嬌嬌突然很心疼，那些日子，他就是這樣過來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里坐上大半夜？

“你家里人就不……”孫嬌嬌突然住了嘴，那個時候他爸爸應該在監獄呢。

“就不管我？”夏涼苦笑，“我從小獨立，他們都習慣了。”

孫嬌嬌看著夏涼的側顏，黑暗中的他那么孤單、那么悲涼。她沖動的抬起手來輕撫他的肩膀，她很想告訴他：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山上濕氣重，透過薄霧看下去，山下的城市好像仙境一般，帶著些許的縹緲和虛幻。孫嬌嬌也覺得有些不太真實，他竟然跟他說起了她的過去？那么一瞬間，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正在漸漸走進他的世界。

兩人在山上坐了很久。回家的時候，夏涼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跟我這種人在一起很無趣吧？”

“不會啊，你很有趣的。”孫嬌嬌順著他的話說道，只是有時候讓人看不太懂而已，“可能是你所處的環境，不得不謹言慎行的緣故吧。”

“我的朋友不多。”夏涼沉聲說道：“能懂我，能讓我說心里話的，就更少了。”

“嗯。”孫嬌嬌趕忙點頭，她莫名的有些激動，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算得上他的朋友吧，畢竟她能理解他，他和她也說了這么多的心里話呢。

“謝謝你。”夏涼看著孫嬌嬌，這句話，他攢了十二年了。

“我？”孫嬌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又沒做什么，您太客氣了。”

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夏涼看著孫嬌嬌，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濃密的陰影，一說話，陰影就跟著微微顫動著，像羽毛，輕輕拂過夏涼的心。

夏涼的喉結快速的翻動著，剩下的話，他也想了很久的，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那我先上去了。謝謝你的水餃，改天我請。一定得讓我請啊。”孫嬌嬌沖他揮手道別，他愣愣的看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夏總晚安。”孫嬌嬌轉身上了樓，夏涼在喉嚨里咕噥著：“嗯，晚安。”

夏涼不是那種隨意傾吐心事的人，從小到大，他做什么都規規矩矩、深思熟慮，尤其是經過那場變故，他更是謹言慎行，感情從不外露。或許這是他保護自己的鎧甲，卻也是他表達情感很大障礙。只有在孫嬌嬌面前，他時刻警惕著的防御心才能放下，他可以跟她開玩笑，可以跟他談起那段陰晦的往事，可以在言語上逗弄她、甚至稍稍賺那么點便宜。他自以為在她面前已經很放得開了，想不到事到臨頭，還是退縮了。

夏涼自嘲的笑笑，想不到表白竟然是這么困難的一件事。

“站住。”侯天鍛從黑暗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