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楚天宇穿著一件白襯衣,夜被襯得更黑。
那個十六歲的少年沉默不語,她也就一句話沒說。
那個花城之夜,在記憶之中是那么深刻,清晰如昨。月光下,他精致的五官帶著一絲鄉野的純樸和放達,即便是在夜里,也泛出麥子色的光澤,那個時候,她覺得那種色澤十分高貴,她十分迷戀。
天宇,他好嗎?還有天寧,一切的人和物都好嗎?
有人來了,她沒有回眸。黝黑的眼眸鎖定那片紫色的花海,長發和長裙在風中微揚。她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相傳很久以前,天使愛上了一個叫薰衣的凡間女孩,為她流下了第一滴眼淚,為她脫落了翅膀。雖然天使每天都要忍受著劇痛,但他們依然很快樂。可這樣的日子很短暫,天使被抓回了天國,并被抹去了這段記憶,然后打入凡間。墜入凡間前他又流下一滴淚,化作一只蝴蝶去陪伴他最心愛的女孩。薰衣在天使離開的地方等待,傻傻地等著他回來,日日夜夜,最終化作一株植物,開著淡紫色的花,人們叫它薰衣草。”
一個男人喃喃的聲音,“等待。”
“對,等待下去,就會看到奇跡。”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媽媽,媽媽,我們走吧。”小女孩童稚的聲音。
她回神過來,用手摸一下女孩的頭,然后她站起來,牽起女孩的手。一抬頭,她看到三雙眼睛都定格在她的身上,她也怔住了,眼睛里漫上一層水霧。是他,這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人是楚天宇。還有楚天寧,劉含玉。 十二年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靈蛇。”三個人異口同聲。
楚天宇張開雙臂,做出了接納的姿勢,又像在說:“來,到我的懷抱來。”
她兩眼一黑,身子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靈蛇。”三人又發出一聲驚呼。
“媽媽。”小女孩撲到她跟前。楚天宇去抱她。小女孩推他,“叔叔,不能動,動了有危險,趕緊給我爸爸打電話。”接著,小女孩從一個小包里掏出手機遞給楚天宇,并報出了電話號碼。楚天宇趕緊撥通電話,急促而慌張地說:“您太太暈倒了,您趕緊來。”
他發現這個手機安裝了一個定位系統,在撥打電話和發出短信的時候,方位也就被對方鎖定。
不到五分鐘,一輛蘭博基尼和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呼嘯而來。秦隱和王大鵬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這時候語言是多余的。白靈蛇被抬進了救護車。小女孩喊著爸爸朝秦隱奔去。秦隱把她抱進了車里。救護車和蘭博基尼呼嘯而去。
剩下的三個人也迅速上車,他們一路追著來到了花城第一人民醫院。
白靈蛇進了搶救室。其他人都被堵在外面。然而僅僅幾分鐘,搶救室的門就打開了。白靈蛇走了出來,她微笑著對身后的王大鵬說:“謝謝!”
楚天宇、楚天寧和劉含玉都感到錯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很難相信白靈蛇剛才還昏迷不醒,不過,楚天宇還是發現她的臉色略微發白,有虛弱的跡象。
“媽媽!”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含著歡欣。
秦隱幾步跨到白靈蛇面前,看她的眼神有幾份痛楚,深切地說:“靈蛇,你不可以激動,不可以憂傷,任何的情緒波動,你都不可以有,知道嗎?”
楚天宇正要走過去,被楚天寧拽住了胳膊。他眼睜睜地看著白靈蛇被秦隱牽走。白靈蛇似乎是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似怨含嗔,讓楚天宇想了半天,她很生氣?她對自己有怨言?是呀,當年他為什么要開槍?不過,看樣子,她過得不錯,不但嫁做他人婦,還有了孩子。
“哥,走呀!”楚天寧催促。
楚天宇回神過來,走過去對王大鵬說:“白靈蛇回來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花城會有你不知道的事嗎?需要我告訴你嗎,再說她昨天才回來,我也是剛知道。”王大鵬語氣淡然。
“那她是什么病?”楚天宇的語氣由不得急切。
“暈厥是一種臨床綜合征。本癥系因短暫的全腦血流量突然減少,一時性大腦供血或供氧不足,以致網狀結構功能受抑制而引起意識喪失。歷時數秒至數分鐘……”
楚天宇憤怒地打斷王大鵬毫無感情色彩的敘述,“那她會怎么樣?”
“有可能永久性地醒不來。”王大鵬聲音低沉,眼睛卻濕漉漉地晶亮。
“治好她,想法治好她。”楚天宇一把揪住王大鵬的衣領。劉含玉沖上來護著王大鵬。楚天寧喊道:“哥哥,你松手。”
楚天宇把王大鵬往前拽了一下,又往后一推,“她要有事,我唯你是問。”
王大鵬氣急敗壞地說:“我也盼望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