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仁被開除了。從下午被老師趕出教室之后,他就翻著圍墻出去,不知道到了哪兒,直到下午放學后,回到宿舍收拾東西,碰上我和易滿,便叫我倆去吃一頓晚飯,說是離別飯。按照他的說法,吃過這一頓飯之后,他就離開這個小縣城,背井離鄉。胡英仁有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有。校園外面的世界我們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只得從自身的角度,去勸一下他,聽不聽進去我們也不知道。在宿舍里看著他像是沒事兒一樣,我和易滿都沒有多嘴的去詢問什么,省得反倒是在他心頭插上一刀,好心辦壞事,便應承了。
我們走到學校門口,恰巧碰到何文潔。何文潔上前問我們出校園是要去做什么,我實話跟她說,她非要纏著去,一直以來我管不了她,這次也是一樣,遂任由她自個兒胡來。我們四個都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好學生,一個沒有上進心,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干脆把逃課當成周末假期,一個現在已經被趕出學校。心思不在讀書的時候,就感覺這個世界好精彩,就想著如果不讀高中,是不是早就脫離了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是不是早就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早就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我們去的那家小餐館,離學校遠遠的,不敢離學校太近,離學校近的話,心里不安寧,生怕吃飯中途被老師撞見,雖說很大概率不會管我們,但始終心里難受……
遠遠的,便看到餐館的墻上寫著一個被圈起來的、紅紅的“拆”字,街道邊上的一整排房子都是。近年來,縣城里到處都在搞拆遷,興建高樓,很多老房子都被拆掉了,一棟棟的高樓漸漸的新起,也給這個古老的縣城帶來新的活力,同時也帶來了很多新的煩惱,例如很多人都不愿意搬離住了一輩子的房子……胡英仁期間一直在喝酒,話都很少說,興許是人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幾杯啤酒下肚,他們的臉色沒什么變化,而我已經是滿臉通紅,醉醺醺的,低著頭聽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說話。
隨著腦袋的越來越昏沉,我看著他們的笑著的面容,感覺越來越像苦笑。他們看起來很壓抑,仿佛肩上背著兩座喜馬拉雅山。我想問,但已經說不全話了,裝做一切都了然的樣子,陪著他們一塊笑,沒心沒肺的大聲笑著。關于不想待在學校的原因,胡英仁只字不提,知道內情的易滿應該已經受到胡英仁的叮囑,也是什么都沒說。
“兄弟們,這次我走算是我自己的選擇,也沒人強迫我,我也沒什么不情愿,就等著高考的時候看有沒有機會回來再聚聚了。”臨近尾聲的時候,胡英仁并沒有顯得悲傷。我想他應該在選擇離開教室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許對于他來說,可能離開學校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反倒是易滿一臉愁容,仿佛是在為胡英仁感慨,為胡英仁的選擇感到可惜,或是不能一起度過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感到可惜。
瞧見易滿一臉的郁郁不振的模樣,胡英仁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都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這么愁眉苦臉的干什么呢,就不能開心一點?這是踐行,不是上墳,擺個臭臉給誰看?給我啊。”
易滿收拾情緒,也拍著胡英仁的肩膀,說道:“有機會啊,怎么會沒機會?你要是不回來,那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讓你敢騙老子。”胡英仁哈哈笑道:“這就對了嘛,不就是滾蛋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說,再困難的事情老子都挺過來了。”
何文潔此時也是臉頰泛紅,我忘記她喝了多少,因為我酒量不如她。何文潔端起茶杯抿口茶,問道:“胡英仁,你為什么這么不給老師面子咧,他可是老師誒。”
胡英仁看了何文潔一眼,而后搖著頭,一臉的自嘲,說道:“我感覺我在學校里學到的幾乎所有東西,已經還給老師了,所以老師是什么,我不知道……哈哈,不說了,喝酒。”
何文潔一臉興奮,似是想起了什么,說道:“悄悄問下你,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悄悄的告訴我,你剛剛說的再困難的……”
不等何文潔把話說完,胡英仁舉起酒杯把酒喝了下去,然后意味深長地看著何文潔,又看了看我,搖搖頭,仿佛是在抱怨何文潔為什么這么聰明,又仿佛在為自己哀嘆。何文潔見對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聊下去,又把話題扯回正軌,說道:“老師也不為難你啊,他就是想讓你收收你的銳氣而已。”
胡英仁說道:“以前覺得你配不上衛執,忽然現在怎么就覺得衛執這傻子是傻人有傻福,或許遇他遇見你,是他命里的福分,注定要你幫助他度過這個難關。”說完,胡英仁又轉頭對我說:“好好待她,別辜負了人家苦追你那么久,她是來幫你的,是你的貴人。”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搖頭笑著。
易滿端起酒,對我說道:“瞧你那一臉委屈的樣子,難不成是覺得何文潔配不上你還是什么?”我連搖頭表示不是。易滿趁道:“那你這是什么笑容,是不是該罰一杯?”
我擺著手說道:“你們也知道,我以往也就是半杯酒的量,今天已經喝了這么多,真喝不了了。”易滿聽罷,把酒碗放下,說道:“沒想到你這么容易就熄火了,還是說發動機還沒發燙。”
正默默喝著酒的胡英仁嗆了一下,整碗酒潑灑在桌子上,酒水順著桌子上的魚骨頭往胡英仁褲襠上躺,胡英仁連忙抽出桌面上的餐巾紙,不停地擦拭著。易滿拍著胡英仁后背,說道:“難得呀,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你這么囧。”
何文潔微笑著,笑得很嫵媚,由于酒精的作用,她臉上已經微微紅潤,說道:“你們又不好好學習,然后就總是認為別人做的都是錯的。”
她的腦袋里總是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正常聊天,她總是莫名其妙地說些不相干的事,我們往東說,說著說著,她忽然就往西說了。思維跨越度很大,我不知道她的家人是怎么教出她這個女兒的,或者說她看得比較深遠,深遠到我連察覺的資格都沒有。說是有的放矢,卻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根本找不到頭緒;說是瞎扯,卻覺得她始終是話里有話,我無法察覺。就感覺跟下棋一樣,人家是個九段的職業棋手,而我僅僅是個剛啟蒙的小白,我剛下完這一手棋,她就已經想到無數個收拾我的辦法了。但她的這話我聽明白了,是在罵我,或者是在罵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因此,我對何文潔反問道:“你不也是成績倒數的一個嗎?”
“所以我不在乎那么多啊,老師讓我干啥我就干啥,大不了就逃學唄。”何文潔一臉的理所當然。
她的這番話,讓我肅然起敬,只得雙手抱拳說道:“說得如此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何文潔得寸進尺,說道:“有道理吧,贊我一個。”
我笑著說,“聽君一席話,欲掛東南枝。”何文潔佯裝一臉呆滯,說道:“要不要我給你準備一條白綾。”我默默端起酒碗,不說話,投降認輸。
易滿端著酒碗,說:“你們兩個要打情罵俏到別處去,今兒的主角的英仁,是勵志劇,不是狗血愛情劇,身為單身觀眾的我不喜歡你倆,離我遠點。”
胡英仁對易滿的抱怨早習以為常,也不出意外的加以嘲諷道:“哎喲,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單身了?”
易滿仿佛期待胡英仁這句話很久了,急切地拍著胡英仁肩膀順勢反擊,說道:“你有對象嗎?你有女朋友嗎?不好意思,你也沒有,所以啊,兄弟,別嘲諷我啦,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易滿一臉的高興,自己挖坑結果自己跳進去的胡英仁也不惱怒,反而一臉“盡管你傷我千百遍,我依舊待你如初戀”的模樣,誠懇勸誡道:“你去向那個誰表白就好,她肯定會同意。”
何文潔在我耳邊低聲趁道:“別看胡英仁一臉無所謂,剛剛他準備急眼了。”
我不信,說道:“不可能吧。”
何文潔道:“等著吧,要是易滿再說的話,估計他真要翻臉了。”我不再說話,默默看著他倆。
易滿被胡英仁這么一激,喝下一口酒為自己接下來的話壯膽,幾次到嘴邊的話反復被他咽下去,最后頹喪說:“話雖如此,可是我總覺得沒必要,都快畢業了。”
胡英仁得意的笑著道:“看到了吧,就你這慫樣,還想早戀?”
我見狀趁機給他補滿一碗酒,補上一刀道:“這么點酒還不夠壯你的那個熊心狗膽,再來一碗。”
胡英仁反過來拍著易滿肩膀,諄諄教誨說道:“你呀,凡事畏首畏尾,什么時候才做出一件出息的事。再不下手,花就被摘了。”
易滿不滿,站起來,爆發自己的小宇宙,手拍著桌子,仰頭灌了一口酒,義薄云天的說道:“本山人要去當兵,天天談情說愛有什么出息,最后的結果也就是娶妻生子,養兒育女,然后終其一生,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所困,有什么好羨慕的,只有征戰沙場,馬革裹尸才叫真男人,就問你們敢不敢,就問你們服不服。”
胡英仁朝其豎起大拇指道:“服,為了你的夢想,干。”說完,率先舉起酒碗,我們也跟著舉起酒碗。他的這番話估計也是很早就想說了,只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或者說是沒有氛圍,畢竟在宿舍里,那張圖已經掛兩年多了。
易滿臉微紅,很興奮,說道:“那咱們就說定了啊,等我去當兵的時候,你們要來送我,到時候我三合個影。”
我問:“有這一出嗎?”易滿說:“電視上看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何文潔百無聊賴的用手繞著自己的發絲說:“是真的。”胡英仁放下酒碗,說道:“不管有沒有這么一出,我們都會來為你踐行的。”我附和道:“一定會到場的。”
成功登上主角位置的易滿轉頭問我道:“你咧,衛執,將來你要做什么?”
我著實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演完自己的戲了,腦袋一懵,忙夾起一塊肉緩解心中焦慮,而后不緊不慢的說道:“還沒想好,過且過吧。就我這個人模狗樣,畢業后不就是出去打工么,還能做什么。”
何文潔卻一臉吃驚,拆臺說:“什么叫還沒想好,你今天上午不是說要考上大學嗎?”
我想不起來我什么時候說的這話,一臉懵的看著何文潔,反問道:“我今天上午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何文潔說道:“還裝。”她一臉生氣的模樣,讓我內心發寒。我說道:“明明是你在裝吧。”
我匪夷所思,同時在為她的演技感到震驚,如果這家伙學演戲,絕對吃得香,這謊言撒得臉不紅心不跳的,還一臉的真實。
何文潔反問,“你說的話我會不記得嗎?”
在她那犀利而又悠遠的眼神下,我不得不繳械投降,說道:“那好吧,你高興就好。”轉頭對他們說:“我就是想考上一所大學,讓我有四年的時間來思考一下自己到底該做些什么。”
胡英仁說道:“咱們這幾個人呀,就你最有希望上大學,別辜負老天爺給你的天賦啊”
我反駁胡英仁:“呵,說得像我現在的成績有你的好一樣,上次月考就跑到了四百多分,都快進二本線了,好意思說我。”
胡英仁唇齒反擊:“那不一樣,我是純屬運氣好,而且這次之后,也就三個多月的世間就中考了,這三個多月一徹底荒廢,我也就沒那個念頭了。”
易滿好像聽不到我們的對話,抬起桌上的頭。一心一意為虎作倀,對我揚起沙包大的拳頭,說:“考不上我揍你。”
何文潔笑道:“你們就放心吧,有我管著,他肯定得起早貪黑的背單詞、做習題,他考上大學的事,我包了,到時候如果考不上,我第一個拿刀砍了他。”一副“有我在,別擔心”的模樣。她一臉欣慰,我知道她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繞了這么大的彎子,大費周章,直接說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胡英仁說:“你呀,跟著我們荒廢了一年多,現在距離高考就兩個多月,時間對于你來說應該還充足,勉強能夠考上個二本。”我反問胡英仁:“你咧?”胡英仁夾起盤子里的一塊肉,邊吃邊說,口齒不清道:“就我這個樣子,是上大學的料嗎?”易滿說道:“是。”他難得的和胡英仁窩里反。胡英仁白了易滿一眼,仿佛是在為這個兄弟的背叛感到痛心,接著轉頭對我說:“你就好好學,時間還很充足,絕對夠你的。”
我為了自己未來八十多天的快樂生活,做出掙扎,說道:“充足個屁,連語文書都不知道丟哪兒了,還說看書。”
何文潔趁機道:“我有,從高一到高三的都有,而且是新的,還有一大堆的練習冊,就在我桌子上,哪一科目都有,自己拿。”剛說完,似是又想起什么,又說道:“對了,那里面還有文科的資料,明天我收拾一下,你把文科的拿去扔了。”
易滿附和道:“我也有很多參考書,還有很多沒做的習題喲。”
易滿格局比較大,腦洞比較奇特,高考還沒到,就已經想著我被錄取之后的事了,“要不要辦升學酒,我給你份子錢。”
我也被他帶偏,說道:“別,除了你們沒人來,也不會叫其他人來,所以不辦最好。”說完,我才意識到被他的思路套上了。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辦酒席,而不是辯駁說“萬一考不上咧”,興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真的是想考上大學吧,只不過一直都被自己埋在心底起灰。
被身邊人背后插上一刀的痛苦,或許只有被插過那一刀的人才知道。何文潔毫不猶豫的給我插上一刀,揪起耳朵就罵,“你爸媽呢?你老姐呢?你居然把我們的重要性排在家人前面?他們不是人嗎?”何文潔說的話我無法反駁,因為年少無知,所以不知道親情的珍貴。
胡英仁說道:“你家到底是什么情況,可以說嗎?”
三個人眼巴巴地看著我,邪惡的內心頓時覺得他們就像是餓了的二哈,等著主人喂飯,讓他們吃飽了好有力氣去歡樂地搞破壞。我敷衍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要是想聽我姐的故事,倒是先把你的事情說出來啊,今天下午的你很反常啊,一直都那么冷靜,今天居然那么出格,要是你說沒碰到重大事情,打死我都不信。”這段不堪的經歷我不想說,也不會說,就像胡英仁也不會跟我說他的遭遇一樣,我很篤定。
胡英仁沒說話,倒是何文潔一臉的期待說道:“你就說說唄,我們想知道。”她的話給了我很大的壓力,后面易滿又在駱駝身上加了致命的稻草,說道:“哪兒有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故事,你這不是瞎搞嘛!”
“不想說就不說啦,這種事說出來,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魄力的。”胡英仁一語雙關的話讓我很是難受,看起來是善解人意,殊不知這句話更是在將我的軍。我在想如果我也會激將法,那該多好,這一招就已經夠對付很多小白鼠了。
我看著胡英仁,發現他嘴角不經意的翹起。感覺這點兒酒好像還沒讓他失去清醒的頭腦。而我被他再這么一刺激下,頓時清醒了很多。我搖頭苦笑,敗下陣來,捋了捋頭緒,說道:“我姐在我讀初二的時候,被我老爸老媽趕出了家門。”
易滿一臉好奇,問道:“為什么?”
我說道:“因為她不想嫁人,所以就被趕出家了。”
易滿看起來很感興趣,可能也是因為他家里也是那種狀況吧,又問:“那她現在呢?”
我說道:“不知道。”
易滿沉默。我本以為事情過去,不料何文潔又掀起波瀾,“你們有過聯系嗎?”我想喝口茶,不料端錯了,假裝大口喝了一口酒,緩緩放下杯子,說道:“初三的時候她寄了一封信回來給我,叫我幫她辦一張身份證,我們才有了聯系。”
胡英仁平靜說道:“那還好,我怕連你也讓她心灰意冷了呢。”我強顏歡笑說道:“有可能吧,或許已經讓她心灰意冷了。反正不管怎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又還能怎么辦。”一陣寒風吹過,瞬間覺得有點兒冷,我抬起頭看著烏云密布且昏暗的天空,心道要下雨了啊。
何文潔說:“她回來過嗎?”我搖著頭說道:“去年回來過,我爺爺死的時候。”
易滿不解,問:“既然回來了,為什么還搖頭。”我一臉看白癡的模樣看著他。易滿很是自覺,沉默地端起酒碗擋住自己的臉。
胡英仁問:“你爸媽怎么對她?”
我說道:“我姐不想見他們,在他們回來之前就走了。”
“命真苦。”何文潔感嘆一聲,“瞬間感覺我幸福多了。”
“你就滿足吧,當初她的那個誰離開學校的時候,在被窩里哭了被我們抓個現行。”心胸狹隘的易滿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我的傷疤。少年的我們,腦袋里的思維好跳脫,也許這就是我們學習成績差的原因吧
“話說,你現在還喜歡她嗎?你的初戀。”何文潔笑過后,變得一本正經。我裝作不在意,實則內心波濤澎湃,故作一臉鎮靜地沉思一會,說:“我不知道,但我不愿意再去打擾她,因為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我只會是破壞她平靜生活的那個人。”說完,我轉頭看著何文潔,我沒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任何的喜怒。
易滿抱怨說:“又秀恩愛,真不要臉。”
胡英仁沉浸在我們的對話所帶來的幽深意境之中被易滿的抱怨打斷,頓時嘲諷道:“別不樂意,有本事你去找一個呀?”
離別的愁緒始終是壓在我們的心頭,一群人只不過是在這里強顏歡笑,自欺欺人罷了。只不過幾口酒下肚,人就狠起心,高興的氛圍讓自己認為這是一個歡送會,讓自己對現在的快樂和豪言壯志信以為真。就仿佛胡英仁根本沒走,他一直都在,只是沒人看得到他罷了。當我們一直在專注自己的成績的時候,老師總是說我們不要“一葉障目”,一時的得失不值得掛在心上;當不再為自己的成績好壞而煩憂,眼睛里看到的只是李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時候,老師卻說我們就是那害群之馬。那時候總覺得老師說的很多話都含有矛盾,但總是找不到理由去反駁,或許是他們的威嚴把我們的心智壓低了。我們每一天都在沿著不知是什么時候構筑好的框架反復行走著,心里一直盼望著快點到頭,但是當有一個人掉隊了,心里的善良還是很感慨。
離開餐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不知道為什么,何文潔最后又喝了幾杯酒,喝得酩酊大醉,醉的不省人事。走出餐館之后,我們就分道揚鑣。胡英仁要走了,他也沒說要去哪兒,我也不知道他要去找誰,也不知道他還在這里呆多久。我們三看著他背影在漸漸融入了茫茫夜色中,直到被黑暗所吞沒。隨后易滿帶著他的微醺回了宿舍。
兩人走后沒多久,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這天氣跟當初送梁學莎上火車的場景如出一轍。我攙扶著何文潔躲在商鋪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子,等了半個多小時,雨勢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變得更大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是要沖入雨中去買一把傘,還是繼續看老天爺的臉色。
等雨停的過程中,何文潔吐了。在我去買紙的時候,她蹲在墻角痛哭著,我不知道在我離開的著幾十秒的時間里發生了什么,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落水鬼,披頭散發。我扶起她的時候,她沒有什么反應,什么話也不說,溫順的像是一只小綿羊。我再次轉身去買了一把傘。艱難地把她背到背上,送她回家。
一路上,何文潔一直在我的背上胡言亂語著。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非要喝那么多,還是說她本身就是一個任意妄為的人,于自己,于他人。在我的背上,期間她嘔吐了幾次,順著我的耳邊砸在地上,濺起水花,醉醺醺地說:“衛執,我們分手吧。”盡管她醉了,但我還是弄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極力的想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盡管在她眼里看來是多么的憋手蹩腳,說道:“還以為是什么呢?等你醒酒了再說吧。”
何文潔沉默了很久,問我:“下雨了嗎?”
我說道:“下了,很大。”
何文潔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清醒,說道:“我怕我酒醒了就說不出來了,其實我也只是想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而已,只不過你成了那個被我傷害的人而已。”
我說道:“那換我來說,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何文潔道:“你不會說的,因為你甩不開我。”何文潔摟緊我脖子,繼續說道:“剛剛胡英仁說了,我是你的貴人,他的話讓我有了一些想法,我想成為你的墊腳石,讓你走得更遠一點。”
我問道:“你為什么總是說這些話?犧牲自己是很偉大,但圖的是什么呢?我是一灘爛泥,你扶不起我的。”
何文潔道:“答應我,明天開始,我要讓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又問:“為什么要讓我好好學習?如果說你不喜歡我,不要纏著我便是,如果喜歡我,就該和我共同努力啊!為什么只讓我一個人好好學習,而你卻不學呢?”
她沒有說話,或許是酒精讓大腦宕機了。沉默了很久之后,我們倆都不說話,對方心底想著什么,不知道,最后只得愚蠢的繼續剛剛被拋棄的話題。我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走。”
何文潔沉默了很久,沒有辯解,也沒有承認。我忽然感覺背上有一點兒溫熱,可能是口水吧,但愿不是眼淚。何文潔帶著哽咽問:“衛執,你愛過我嗎,又或者說愛情是什么?為什么在你身上,我感覺不到你對梁學莎的那種態度。”
這個問題問得出其不意,我沒有做什么考慮,順口就說:“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如果知道了,我想我就解脫了,也就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去干什么了。”我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呢?為什么一開始明知道沒有,卻為什么還非要纏上來。”
何文潔說道:“沒什么,只是好奇,就隨口問問。”
我說道:“喝醉了還有這么多的廢話。”
何文潔說道:“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我沉默了許久,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總覺得很自然,或許這就是我的悲哀吧,最后只得笑道:“你呀,狗嘴里從來吐不出象牙,還是說我做錯了什么事情,或者說你又想要做什么重大的決策了?”
何文潔說道:“重大決策?不是說了嘛,成為你成長路上的墊腳石啊,而后你什么也沒做錯,說錯就錯在你總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吧,因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說道:“裝作知道的樣子會讓自己好受一點。”
何文潔道:“衛執,可能你有一天真的會明白吧,但我更想你永遠也不知道,衛執,我很想陪你走下去,不想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何文潔掙離我的后背,一個踉蹌,我急忙扶起她。雨水順著傘骨淋在她頭上,我急忙把傘往她那邊移。她盯著我好一會,卻是蹲下,把頭埋在膝蓋哭了。我就靜靜地為她打傘,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之后,她站了起來,說:“衛執,你先回學校去吧,我想一個人走會兒,散散心。”
我思考片刻,簡單說道:“我不放心。”
何文潔凝望著我,笑道:“就這么個幾百米的路,能出什么事兒,這附近不會有什么壞人的。”見我無動于衷,她才繼續說道:“倘若你不嫌累,那你送我回家吧。”
我微笑點頭答應她。一直以來,她話里話外,矛盾之處很多,開始的時候還能嘗試著去猜測,但當她一直這樣的時候,便很容易讓我認為她這是故意的,或者說她的腦袋其實也很混亂,可能比我的還混亂。自己也曾嘗試著去理清楚那一團冗雜的線團,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耐心的理,但時間一長,便覺得很糟心,點火燒了。
她重新趴在我的背上,哼著我沒聽過的小曲,很傷感。我問:“哼著什么,怎么聽起來很悲傷。”
文潔沒有回答我問題,只是說道:“衛執,你相信有輪回轉世么?為什么我總是感覺人一定會有來生,我是不是中邪了?”
我回答道:“當你說出‘中邪’的時候,你就已經相信輪回轉世。對我而言,我只能說不知道,倘若有可能,我也很想把這個問題弄清楚。”
何文潔說道:“衛執,如果有那個可能,你別傷心,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真有一天你弄清楚了輪回,會不會還來找我?”
我說道:“沒問題,如果我弄清楚輪回了,一定會去找你。”
何文潔說道:“只怕弄清楚輪回之后,你是看不上我這個丑小鴨了。”
我回答:“不會,你不是丑小鴨,胡英仁說了,你是我的貴人。”
何文潔說出了很哲學的話,“累了就把我放下來,但愿你不要背著我走很遠的路。”
我說道:“不會,反正你有手有腳的,怎么可能讓我一直背著你。”
何文潔道:“可你不要一直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
我說道:“既然不喜歡我這個樣子,那我就改,雖然可能會很慢,但我一定會改。”
何文潔說道:“那就好,記住你說的話。”
我點頭。一直以來,我沒了解過她,沒了解過何文潔。從我坐到她身邊,成為她同桌的那一刻開始,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絕美人魚穿八零,全家排隊寵不停
云姣是傳說中的鮫人,意外穿越到八十年代一個小漁村里。美貌還在,就是身體縮水了。嬌艷的大美人鮫人成了個短手短腳白白軟軟的奶娃娃。魚尾退化成了雙腿,但沒關系她還能在海水里呼吸,都不用學天生就會游泳潛水。泣淚成珠的能力沒了,沒關系她可以在海里找珍珠。她已不是鮫人,但她依舊是海洋的寵兒。出去趕海,別人辛辛苦苦找不到值錢的東西。她帶著哥哥們撿到大黃魚,手臂長的龍蝦,連撿到的椰子螺都運氣報表的開出了昂貴的火焰珠。出海捕魚,她小胖手魚竿一甩,釣上來的魚比別人累死累活拋網一天都要賺錢。海洋里大型魚類很多,人類渺小得掉到海里一不小心捕魚人就會變成‘喂魚’人了。喂魚?云姣騎著虎鯨在海洋里當小霸王,路過的鯊魚張著嘴巴都得挨她一巴掌。云姣:“你張著牙齒嚇唬誰呢?”鯊魚:…………只要她愿意,船那么大的鯨魚都是她的小弟。等云姣長大了些,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某個有錢人家的真千金。那個假千金想讓她消失在這個世上。受不了這個委屈的海洋一霸云姣當即帶著自家九個疼愛她并且已經事業有成的哥哥打上門去。呵……有錢人,瞧不起誰呢?跟誰很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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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我曝光前世驚炸全網
【甜燃爽+雙瘋批+非遺傳承+家國大義】夜挽瀾的身體被穿了,穿越者將她的生活變得烏煙瘴氣后甩手走人,她終于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卻又被困在同一天無限循環999年。無論她做什么事情,一切都會重來,被逼成了一個掌控無數技能的瘋子。脫離循環那天,面對殘局,所有人都笑她回天無力,直到她的前世今生無意被曝光——夜挽瀾從十丈高處輕功躍下,毫發無損有人解釋:她吊了威亞夜挽瀾一曲《破陣樂》,有死無傷有人辯白:都是后期特效夜挽瀾再現太乙神針,妙手回春有人掩飾:提前寫好的劇本此后,失落百年的武學秘法、緙絲技術、戲曲文藝重現于世……為她瘋狂找借口的大佬們:……能不能收斂點?他們快編不下去了!·夜挽瀾忽然發現她能聽到古董的交談,不經意間掌握了古今中外的八卦。【絕對沒人知道,天啟大典在鳳元寶塔下埋著】次日,華夏典籍天啟大典問世。【我可是寧太祖的佩劍,我不會說太祖的寶藏在哪兒】隔天,國際新聞報道寧太祖寶藏被發現。后知后覺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古董們:???夜挽瀾伸出手:我帶你們回家·我神州瑰寶,終歸華夏新的時代,她是唯一的炬火他以生命為賭,賭一個有她的神州盛世
惡毒女修不裝了,開局五個道侶
葉嫵穿到一本不正經修仙文里,成為書中的舔狗女配。女主林歡歡和她的諸多后宮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她卻不要命看上了女主的后宮之一:隔壁修煉無情道,卻只為女主沉淪的劍修男主。書中,她放著五個道侶不要,幾十年如一日給男主當舔狗。葉嫵看完記憶,臉都黑了。當舔狗?她葉嫵這輩子都不可能當舔狗!五個道侶俊美無雙,他們不香嗎?葉嫵本以為,她馬上要過上左擁右抱的好日子。沒想到,他們五個全都恨她入骨。俊美的蛟龍族被她剝離最堅硬的護心鱗送給男主。妖異的魔族被她綁在煉器室用業火給男主煉器。一心練劍的人族少年,被她奪走傳家之寶,送到男主跟前…還有腹黑的病弱少年,單純的九尾狐少年……系統:宿主只要攻略他們,獲得他們好感度就能換取獎勵。他們現在對宿主恨之入骨,建議宿主盡快道歉,拉回他們的好感度。葉嫵:“???”剛當完無情道男主的舔狗,還要當他們五個的舔狗?休想!她對著五個道侶神情蠱惑:“越愛我的人,得到的好處越多。愛不上我?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后來葉嫵準備飛升,她表示可以放他們自由。五個道侶卻紅著眼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拋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