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乃大藥:行貴禪醫悟語
- 釋行貴
- 3343字
- 2020-01-10 10:57:56
引 言
病由心生,病由心治
我爺爺青少年時期在少林寺出家,學得一身武藝,還俗后考中了光緒年間的武狀元。但當時處于清朝末年,民不聊生,爺爺在年邁之時又回到了登封老家。由于我小時候身體虛弱,經常生病,所以爺爺又把我送到少林寺中,拜于上德下禪老師門下。
正是因為修習少林武術,使我練就了一副好身板,同時也學到了正宗的禪醫治病之法。后來,因為學習刻苦,我上了醫科大學,畢業后成為一名大夫。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小有名氣了,之所以如此,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禪醫。我用禪醫給人治病,再用《達摩易筋經》《洗髓經》等指導病人進行康復鍛煉,這些經文都是流傳了一兩千年的智慧結晶,效果自然不凡。隨著行醫日久,我漸漸把佛學中的智慧、現代康復醫學、禪醫、自己的看病經驗結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的特色,獨此一家。當我運用這些絕招治病救人之后,效果極佳,一傳十,十傳百,叩門求診的病人越來越多。
我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有多強呢?說一件我小時候的糗事吧。少林寺有一個訓練項目叫“拿大頂”,就是頭朝下腳朝上進行倒立。這是小和尚習武的必訓項目,老師讓你立多長時間就得立多長時間,不能偷懶。我雖然是個女孩子,身體也不是太好,但是每一次都比大多數師兄弟們立得久。有一次,倒立前我喝了些水,沒倒立多久就想小便,可是又不想做第一個“認慫”的,所以就硬憋著不動,后來實在憋不住了,尿水和淚水一起從臉上往下淌。就憑著這股勁兒,我覺得后來我去當大夫,那真是命中注定。因為我這顆要強的心,在當上大夫以后就變成責任心了,對工作自然兢兢業業,對病人都是來者不拒。那時候,我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少于16個小時。仗著自己身體強健,我從沒感到過累。
后來,我經常感覺自己肚子疼,還經常拉肚子。但是呢,從來沒往癌癥上想。第一,我總覺得自己身體好,不會生病。第二,我總想,我是個大夫,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腹痛越來越頻繁,拉肚子也越來越厲害,身體也在急劇消瘦。我開始重視了,結果一檢查,已是結腸癌晚期,并且已經擴散到了子宮、卵巢、骨盆、腹壁等處。
那時是1996年,我在發現自己患癌癥后就住院了,我命運的轉折也從此開始。人在得意之時往往容易忘乎所以,迷失本心,等到重病纏身,才知道反思自己。剛開始,我始終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得癌癥!我當時已經是主任醫師,名望、金錢、地位、家庭什么都有了,而且我連續三十多年,每天工作16個小時以上,我把心都放在病人身上了,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解除病人的痛苦,為什么我還會得這個絕癥呢?
思慮再三,我才想到,在小的時候我就有拉肚子、脫肛的毛病,每次犯病的時候都是自己捂著脫出部分重新推進身體里。可見,我在先天之時,就已帶有病根,當然,這不代表長大后就一定會得結腸癌,因為由微弱的病根發展成癌癥主要還是后天失于調養所致。
以前在少林寺的時候,師父經常說:
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
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還。
就是說,出家人,受著眾生的供養,吃的是百家飯、千家糧,眾生對我們的這種恩情像須彌山一樣大,所以我們要努力修行。如果出家而不修行,不思進取,混吃度日,辜負了眾生的期望,因這樣而欠下的債,以后做牛做馬都還不完。
以前聽著覺得很普通的話,在我躺在病床上以后才感覺到其意蘊深遠。確實如此,在當上大夫以后,我吃的是另一種“百家米”(那是世界各地的大魚大肉啊!),可卻忘了繼續修行,沒想到還沒等到“披毛戴角還”呢,現在就有報應了。
從前,我覺得死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可當得知自己已到癌癥晚期以后,“死亡”突然變得近在眼前。好朋友之間,有福可以同享,但無論是誰,只要生病了,就得獨自受苦,無人可以分擔。大家仔細想一想,人這一輩子,名利和性命,哪個更重要?到現在,我才看得清清楚楚,對師父以前說過的話也都回想起來了。
——我真的不想死。
小時候雖然在少林寺長大,但是我卻不太相信佛、菩薩,等到躺在病床上以后,對佛學里的那些話,越是反復念越覺得有道理,所以我就躺在病床上在心里默默念誦“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一句又一句,直到有一天,奇跡突然出現——當時,似睡非睡之間,我似乎感覺到身著白衣的觀世音菩薩飄然而至,手持凈瓶向我灑甘露水,我覺得渾身跟通電了似的,然后就開始發熱,渾身麻酥酥的,舒服極了。
當時我就認定,我不會死了,我得回去,回到少林寺出家。
一想起要回去了,我的心就難以平靜,年幼時的一幕幕又浮現在腦海里——我開始想念德高道廣的師父,想念練功、抓藥、背經的日子,繼續活下去的念頭越發強烈。我意識到,我得把以前的虧欠補回來,我得修行。于是,我在上素下喜老和尚的指引下,成了一名僧人。每天,除了鍛煉外,就看《大藏經》。為啥要看《大藏經》呢?這是因為:《大藏經》是佛教典籍中的百科全書,是集合了所有佛經、所有戒律、所有古今高僧論述的著作;我小時候雖學過,但由于年齡太小,學佛不系統,又忘了很多;雖然我是重返寺里,但是我要像個新人一樣,重新系統學習。
靜心觀書、滌除雜念之后,我覺醒了。這場劫難皆因我把名看得太重了,個性又太強,總想把事情做到極致,總想讓更多人高看我,于是執著就產生了,心一亂疾病也就悄然而至。那時,我每天啥都想干,啥都想干好,在臨床上想把病人都治好,在科研上總想搞出個大成果,還想多出些書,多寫些論文讓同行看到。
老子曾說過一句話“不知常,妄作,兇”,我已經忘了是什么時候在哪兒看到的了,但我記得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知道規律,亂做,就會兇多吉少。我當時光想著工作,不會休息,于是疾病就來了。
入寺后,上素下喜老師父給我起的法名是真空,上德下禪老和尚起的字號是行貴,當時我不明白,感覺名字里帶個“貴”字有點俗氣。可是后來我才明白,在佛教中,“信、愿、行”是每位修行者的基礎,但是最后都必須落實到“行”上,也就是要認認真真、腳踏實地地去做。說得再好,不去做,只能稱為“口頭禪”,所謂修行,貴在有行啊!——無我平等為貴。
所以,回到寺里后,我并沒有因為生病、年長,而被安排到舒服的房間。我自己借住到一個養蜂人的破舊房子里,因為那里距離達摩洞比較近。從此,我開始了真正的苦修。每天,我讀完《大藏經》,就去達摩洞里打坐。由于我的身體特別虛弱,所以我就趴在山道上往上爬。剛開始的時候,爬一兩米遠,渾身的汗水就把衣服濕透了,直到實在爬不動了,我就趴著或者坐起來哭一會兒,再往上爬,天天都是這樣。
同時,我也明白了,既然已經生病了,那就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病人,不告訴別人。不和家人講,是因為家人的關心有時會讓人心亂,使人不能靜下來。不告訴領導和同事,是因為如果他們來看望我,有的人是真正希望我康復,但有些人則僅僅是出于禮節而已,心里可能并不想來,這種人的心態會產生一種不好的氣場,影響到我。
明白了這個道理后,我第二次到腫瘤醫院住院的時候,除了我的一個學生以外,對任何人都沒有講,包括我的家人。我只是跟他們說,自己到外地出差一個月。
化療過后我又回到寺院里,由于天天吃藥,聞到飯味兒就難受。化療后,腸子蠕動也很困難,每天只能喝點稀的。但是,我最大的變化就是有了些精氣神,我知道我能撐過去。有一天,我看到一群羊在吃草。我就想,羊光是吃那些草都能長得肥肥壯壯的,我要是去吃那些野草,會不會也對身體有好處呢?于是,我就把羊吃的那些草榨成汁,每天喝幾杯。還別說,這些野草真養人,慢慢地,我的腸胃好些了,我又加了些山核桃、花生、大棗等,一起榨汁服用,幾乎把人間煙火都斷了。
就這樣,我跟野草成了朋友。每天我伴著山風打坐以后,會看到眼前一棵棵毫不起眼的小草,雖然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卻在山巖縫里茁壯生長。于是我想到了一句詩:疾風知勁草。草尚且有這么頑強的生命力,何況是人呢?就這樣,在保持平靜的心態、不為外物所亂的同時,我每天還堅持練習達摩易筋經、八段錦、呼吸操,身體也一天一天好起來。從1996年被發現已到癌癥晚期至今,已經過去將近20年了,我的身體和精神頭兒反而越來越好。
在這20年中,我把佛家和中醫思想熔為一爐,悟出了一些治病養生的心得,并將其介紹給更多陷于身心疾病之中、煩惱痛苦不斷的朋友。他們用后,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故而我把這些經驗集結成書,把我對人生的思考、對佛學智慧的理解,以及一些行之有效的禪醫鍛煉方法、治病小驗方告訴更多的人,希望眾生能憑此遠離疾病,喜悅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