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楊洛睜開了雙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外的天色還未亮起。

“該起來了。”

門外傳來楊鐸的聲音，楊洛坐起身來，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開始穿上衣物。

拉開房門，左側的主臥室里，楊鐸一邊翻箱倒柜，一邊大聲叫道：“老婆，醫保卡在哪了啊？”

正在廚房里忙碌的洛嵐回應道：“你昨晚不是放衣兜里了嗎。”

“對哦，沒事了。”

洛嵐嘆了口氣：“就你這記性，也該跟著去看看腦科了。”

客廳飄來了早飯的香氣，電視中報道著昨天的火災。

楊洛落座在餐桌，身穿圍裙的洛嵐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催促道：

“趕緊吃，吃完你爸帶你去醫院，去晚了人多。”

“嗯。”

楊洛低聲回應了一句，抿了口稍燙的粥，是熟悉的味道。

這時，第四個聲音在屋內響起。

“喲，這么早就醒了？還做了早飯呢。”

柴郡貓出現在身旁，盯著楊洛的早飯問道：“我的呢？”

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廚房與走廊的燈光消失，一旁的洛嵐已不見了身影。

看他有些發愣，柴郡貓問道：“怎么了？”

“沒事。”

楊洛繼續低頭喝著粥，雖然還是很好喝，但總覺得變味了。

柴郡貓跳上板凳，毛絨爪子錘著桌面，不斷叫道：“我的呢？我的呢？”

楊洛將粥吹涼，邊喝邊瞅著它說道：“你不是吃魚的嗎？”

“嘿，有吃的誰還挑嘴啊。”

看著它充實的身軀，楊洛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棉花填充的，還是吃出來的。

他端起碗站了起來，不確定地說道：“應該還有剩的吧。”

走進廚房，果不其然還剩有小半鍋，畢竟三人份的。

楊洛暗嘆一聲，另外拿出個碗，將鍋里的粥給瓜分殆盡。

他將碗放在柴郡貓面前，嘲諷道：“你一把槍還需要吃東西。”

柴郡貓從體內取出把剪刀，剪開嘴上的縫線，反問他：“那你以為子彈是哪來的。”

楊洛疑惑道：“你靠吃東西補充彈藥？”

柴郡貓根本不怕燙，裂開嘴角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思考了一下說道：

“倒不是這樣，具體來說應該是維護狀態，就像磨刀、除銹、上子彈一樣，這便是我吃東西的意義。”

“啊，說到這點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不是槍而是‘工具’，沒有獨立形態，具體情況取決于你，就像一張紙，你畫什么我就是什么。”

“嗯？”

楊洛察覺到什么，意味深長地看著柴郡貓，說道：“那你變輛超跑給我看看。”

柴郡貓的紐扣眼一大一小地看著楊洛，說道：“你傻逼吧，我體型就這么大點怎么給你變超跑。”

“你對我的形象認知取決于你的潛意識，意思是說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小而脆弱的輕武器，如果你硬要我變成什么大劍之類的東西，大概就是紙糊的水準。”

楊洛有些遺憾地說道：“這樣啊，你這么胖，修起來一定很麻煩吧。”

柴郡貓淡然的說道：“對于大部分獵人來說，工具壞了直接換新的就行，并沒有修的必要。”

聽到這樣的事實讓楊洛一時語塞，好半天才說道：“你這話讓我怎么接。”

柴郡貓嘆氣道：“天真會害死自己，要是我不行了你最好還是放棄我。不過你的心態也是真是好，遇到這么多事還有心思開玩笑。”

楊洛喝著粥，口齒不清地說道：“不然還能怎樣，莫非不活了不成。”

“理是這個理，但你的精神確實挺強大的，要不是那家伙會放大你的情緒，或許根本對你造成不了影響吧。”

柴郡貓略顯恭維的感嘆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洛手里的碗。

察覺到威脅，楊洛連忙喝完粥，連點汁兒都沒留給它。

柴郡貓看著空碗沉默了一會兒，不忿地說道：“憑啥你吃兩碗，我吃一碗啊。”

“咚咚咚。”

門響了，一人一貓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楊洛看了眼時間，現在才七點不到，自己的父母根本不存在，又會有誰在這個時間段來敲門？

或許是疑心病作祟，楊洛與柴郡貓對視一眼，柴郡貓身體化為青煙融入他右手之中，在手背上留下貓眼印記。

楊洛虛握著右手，謹慎地朝大門走去。

他慢慢將臉貼近大門，透過門鏡，看見了一只褐色眼睛。

楊洛收回了目光，有些疑惑。

這什么意思啊，該不會真是來找茬的吧？可自己也沒干個啥，難不成是替昨夜那家伙來尋仇的？要不要開門呢？

思考了一下，楊洛的手還是握住了門把手。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對方的來意如何還得把門打開后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拉開了門。

門外，打扮得青春靚麗的茶發少女正前傾著上半身站著，看見楊洛打開門后才慢慢挺直了腰，嘴里的粉色泡泡炸開。

楊洛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是她來了，他略顯底氣不足地說道：“啥事啊？”

少女掃了眼楊洛的右手，淡淡道：“你就是這么歡迎客人的？”

“哦，抱歉，請進。”

柴郡貓從右手里跳出，楊洛讓開了道路。

對方好歹也是恩人，自然是要客氣一點才行，但楊洛又有點摸不透她想做什么。

少女一點也不客氣的往里面走去，楊洛與柴郡貓對視一眼，有些拘謹跟在她身后。

走了沒兩步后，楊洛又有些無語，明明是自己家，卻搞得像自己才是外來者一樣，在氣勢上就被壓倒了。

少女坐在沙發上，翹起修長的腿，說道：

“明明已經醒過來了，為什么還要接著睡下去，瘋瘋癲癲很好嗎？就這么害怕面對現實？”

楊洛從茶幾下拿了個紙杯，滿是無所謂地說道：“我沒覺現在有哪里不好，再說，人總是喜歡睡懶覺的。”

這個回答讓少女挑了挑眉，倒不是多有道理，而是難以想象的、不成邏輯的瘋言瘋語，就和所謂的夢話差不多。

這種狀態下的爭執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少女站起身來，說道：“算了，說正事吧，有個委托要交給你。”

“誒？”

正在接水的楊洛有些沒反應過來。

少女重復道：“我說有個委托交給你。”

楊洛握緊了紙杯，又慢慢松開，有些不理解地說道：“不是，我現在連自己是什么都沒搞清楚，你就要我接委托了？”

少女口中吹了個泡泡出來，褐色眸子凝視著他說道：“這是你自己不愿醒，并不是我的責任，獵人總是要接受委托的。”

楊洛張了張嘴，想反駁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看向一旁的柴郡貓，柴郡貓朝他微微點了點頭，楊洛深深地嘆了口氣。

所謂的信息不對等就是這樣的，他對現在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而對方卻又好像什么都知道，搞得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沒等他猶豫，少女直接走向門口，淡淡說道：“跟我來。”

“喂！”

楊洛看著她的背影叫道，他才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現在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霞光越過樓頂，透過身后的窗戶，照亮了少女柔和而傷感的笑容。

“赫卡，我叫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