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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本能

  • 終庭
  • 喪羊
  • 2163字
  • 2020-04-02 00:57:02

冰冷的房間,燈光照射出楊洛交錯的影子。

他就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可在他身上卻發生著變化,變得更加的凝實。

這里的“凝實”并不是視覺上的清晰,而是給人一種……

他確實存在于此的感覺。

就像破水而出的魚,就像霧氣消融的山,就像陽光刺破云層的那一刻,所帶來的一種名為“真實”的東西。

楊洛微微抬頭,渙散的瞳孔如同深淵,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默方向。

但也只有身處正面的李默才知道,楊洛并沒有在看著自己,而是看著那個,自己所看不見的“東西”。

火焰在他瞳孔深處燃燒,楊洛閉上雙眼,房間陷入一片壓抑的寧靜,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

可僅僅如此,僅僅是身處這樣一個環境中,便讓李默干裂的嘴唇繃緊,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栗。

如果對透明怪物的恐懼是未知所產生的,那么對楊洛的恐懼則源于清晰的自我認知。

大腦無法進行分析,每一個細胞都嘶吼著逃離,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殘存的理性在警告自己……

那是更加異質的,屬于另一個層面的事物。

也就在他心神快要接近崩潰時,一個懶散而又略顯尖銳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現在催眠也解開了,等楊洛醒來后,你們幾位就出去吧。”

李默的瞳孔一松,瞬間從令人窒息的恐懼中解脫了出來。

他轉過頭去,看見血紅夕陽灑下的門口,一只灰色貓型布偶正靠在門上,那對褐色圓紐扣眼正盯著自己,不斷眨呀眨。

感受到微涼的汗水滑落面龐,李默喉頭滾動了一下,艱難開口問道:

“你是什么?”

柴郡貓嘆了口氣:“唉,為什么每個人都這么喜歡提問題啊,就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嗎?”

它環顧四周,最終目光停留在唐曉悠身上,叫道:“喂,那邊那位,你應該是委托人吧,等會你負責帶這倆位離開。”

說完以后,柴郡貓看了李默一眼,向他走了過來,李默瞬間繃緊全身。

然而柴郡貓并沒有搭理李默,而是來到他身后,在那里癱坐著雙眼無神、淌著口水的王浩。

柴郡貓高舉著右手,利爪從指尖伸出,在燈光下散發著寒光,瞬間插進王浩的手背。

“啊!!”

屋內響起王浩凄厲的慘嚎,然而下一刻便被柴郡貓一個耳光給打斷。

柴郡貓的紐扣眼微瞇,對上了王浩恐懼的眼神,輕聲道:

“噓——”

王浩咬緊了蒼白的嘴唇,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他的身體不斷哆嗦,壓抑著痛苦看向左手,卻驟然一愣。

上面根本沒有任何傷口。

背著獵槍的唐曉悠走了過來,她攙扶住李默的手臂,對著王浩啞聲道:

“快起來。”

王浩驚懼地看了柴郡貓一眼,連忙站了起來。

有了唐曉悠的支撐,李默輕松了不少,他偏著腦袋,壓抑著聲音問道: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曉悠搖了搖頭,說道:“等會出去再說,王浩來扶住另一邊。”

王浩連連點頭,迅速繞開了柴郡貓,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握住李默的右臂。

李默深深地看了唐曉悠一眼,沒有選擇繼續追問,而是重新看向閉眼沉睡的楊洛。

在這種狀況下,真有人能睡得著嗎?

“噗。”

空無一物的前方,突然響起了低沉的踏地聲,讓眾人的心一緊。

那個怪物沒有選擇繼續等待,而是主動發起了進攻。

李默有些擔心地看向柴郡貓,卻什么也沒看見,唯獨身邊憑空響起了似笑非笑的聲音。

“接下來,是獵人的工作時間。”

…………

楊洛閉上雙眼,感覺聲音與意識在不斷遠去。

然而世界并沒有因此陷入漆黑,反而更加清晰。

一個灰色貓布偶正坐在不遠處,地面上還躺著一具蒼老的尸體,仍是那個房間,只不過顯得更加破敗。

褪色的墻壁,腐爛的門窗,屋內沒有一絲燈光,只有血紅夕陽將陰影切割開來。

骯臟的地面上整齊擺放著一顆顆人頭,他們面容安詳,頭蓋骨卻被完整地切割下來,暴露出的大腦皮層扎根著還未盛開的白花。

唯一一朵綻放的白花就在不遠處,生長在一顆五官完全打亂的人頭上。

它的花蕾是一只睜開的眼睛,正毫不掩飾仇恨與敵意盯著楊洛。

也就在這時,楊洛的視線逐漸歪曲,地面的血泊中升起一面渾濁的血鏡,一個虛影從中慢慢浮現。

漂浮的白蠟燭被層層點燃,虛影從鏡中走出,四周響起禱告般的低語。

“認清自身,使用工具。”

“遵循本能,完成委托。”

“忘卻存在,至死方休。”

聲音震顫著楊洛軀體,層層疊疊地回響在靈魂深處,直到那個虛影來到楊洛身前,聲音才逐漸退卻。

虛影看著楊洛,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獵人,讓我看看你的根源。”

沒有思考與猶豫,楊洛的雙手扣住胸膛,手指滲入血肉,慢慢撕扯開來,將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對方眼前。

稍許的沉默后,仿佛自言自語,虛影對著楊洛輕聲說道:

“虛假火焰,無知人偶,但是……”

他回頭看向那朵搖曳的白花。

“你依舊得履行獵人的職責。”

語罷,虛影如同泡沫消散。

…………

襲面而來的破風聲將沉靜打破,楊洛睜開雙眼,一個鮮血淋漓的碩大拳頭突兀出現在面前。

在那拳頭的后方,是生有猙獰巨眼的錢三。

仿佛有著無數絲線操控楊洛的身體,在大腦察覺到攻擊以前,他的左手便已抓住錢三的手腕。

骨骼、血液與肌肉自然而然地引導著下一步動作,楊洛渾身發出爆鳴,手肘猶如重炮瞬間撞擊在對方胳膊上。

“咔吧。”

空氣中傳來清脆的響聲,錢三的手臂如同枯枝般輕易折斷,噴發的血霧中伴隨著紛飛的骨渣。

“嗷!!!”

錢三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咆哮,遺憾的是楊洛并沒有給它喘息的時間。

他左手拽住錢三斷裂的手臂,右手處則多出一把銹跡斑駁的水果刀。

下一刻,楊洛的右手化為一陣虛影,刀光連閃。

“噗噗噗……”

楊洛面無表情,猶如屠宰機器,每一刀都深深地刺入錢三的軀體,每一次都帶出大片猩紅。

刀尖攜帶的力量讓錢三連哀嚎的余地都沒有,身體瞬息多出無數個血窟窿。

血漿猶如廉價番茄醬,在屋內四處噴濺。

染紅了燈光,融入了夕陽。

這場屠殺,殘忍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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