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漆黑的房間，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撲面而來，他將破舊的木門關上，屋內徹底失去了光芒。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楊洛背貼著墻，微抖的膝蓋仿佛失去了支撐，使他一屁股坐在地面。

耳邊仿佛回響著無數的人聲，嘈嘈雜雜，似哭似笑。

楊洛捂住耳朵閉上了雙眼，急促的呼吸慢慢歸于平穩。

待到一切歸于平靜時，楊洛輕聲道：

“保持冷靜。”

語罷，他強忍著刺痛站了起來。

如果在安全的地方還可以三思而后行，但這里除了莫名其妙的催眠以外，甚至還有看不見的敵人，破壞力也遠在自己之上。

不能久留，得盡快喚醒王浩他們。

“王浩！唐曉悠！”

楊洛大喊一聲，沒有得到回應，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四周很黑，楊洛一手杵著獵槍一手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燈光照亮了屋內，楊洛驟然呼吸一滯。

空間比想象中還要大得多，手機燈光甚至照不到邊，房間中央沒有一堵墻的存在，整個左側走廊的房間居然是連為一體的。

可里面并不如之前所見的房間那般空曠，而是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玻璃容器，地面也相當的干凈。

楊洛屏住呼吸走進其中一個，慢慢彎下腰。

燈光透過玻璃，淡黃的溶液中，泡著褶皺的大腦。

他才明白空氣中的氣味來源于何處，這是福爾馬林。

強烈的惡心感突然涌上心頭，楊洛干嘔了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木門打開的聲音，楊洛迅速蹲下身子關掉手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想借助黑暗隱藏自己。

他將獵槍對準門口，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

看著這熟悉的身影，楊洛詫異道：“李默？”

這身形確實是李默沒錯，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而且為什么不說話？

這地方怪事太多，得近距離確認才行。

李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楊洛握著槍，一步步朝他靠近。

楊洛與李默保持著五步的距離，李默低著腦袋，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楊洛皺了皺眉，朝他抬了下槍口，輕聲道：“把頭抬起來。”

李默慢慢抬起頭顱，背光的面龐上隱隱帶著僵硬的笑容，猶如傀儡。

“這是……還沒醒？”

正當楊洛疑惑的時候，李默毫無預兆地朝他沖了過來。

楊洛現在的狀況承受不了獵槍的后坐力，況且槍里有沒有子彈還是未知數。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松開了獵槍，將右手食指對準李默的左腿。

“砰！”

“啊！！”

李默的慘叫聲瞬間回響在屋內，大腿上鮮血不斷涌出。

他蜷縮著身軀抱住左腿，身體輕微顫抖，好半天才抬頭看向楊洛，啞聲道：“快來幫我一下……”

看著李默發白的臉龐與恢復神采的目光，楊洛愣了兩秒后才反應過來。

這好像已經醒了。

“哦哦！”

楊洛連忙回應道，上前幫李默止血。

同時他也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這是怎么清醒的，是柴郡貓的原因還是疼痛的原因？

正當楊洛幫李默按住左腿的傷口時，李默突然大叫道：“后面！”

“誒？”

楊洛還沒反應過來，脖子瞬間傳來傳來刺痛感。

一個白色的注射器插在他脖子上，淡藍液體正慢慢注入。

楊洛雙眼一翻白，瞬間失去了意識。

…………

“嗒。”

強烈的光線刺激著眼簾，楊洛艱難地睜開眼。

白熾燈懸掛在天花板，一位白頭白衣白面罩的老人正看著自己。

見楊洛睜開了雙眼，老人感嘆道：“醒得真快啊，催眠好像對你沒效果吧。”

沒有在意老人的言語，楊洛看向周圍。

仍是之前那個的屋子，四周擺滿了裝有大腦的玻璃容器，而自己則被麻繩綁在一張木椅上，雙手也被手銬給固定住，唯有手腕可以活動的。

王浩、唐曉悠、李默三人就坐在他旁邊，也是同樣的待遇。

只不過他們都低著頭，像是睡著了。

楊洛將注意力重新轉向老人，正猶豫要不要一槍斃了他的時候，老人突然拾起地面上的一個大腦容器，圍著楊洛來回踱步。

房間里的容器仿佛與他產生了共鳴，楊洛的耳邊驟然響起一股十分尖銳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則是無數猶如夢囈般的低語。

他感覺大腦在顫抖，視野隱隱出現重影，但除此以外也沒別的異樣。

這種現象很快便消失，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容器，眼里流露出一絲疑惑，頗感興趣道：

“連‘底層意識’也不起作用，你到底是什么啊？”

看老人好像對自己有興趣的樣子，楊洛朝他笑了笑，說道：“想知道嗎？要不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再問我一個。”

“呵，用得著嗎。”

老人走到李默面前，右手按住他的頭，將李默的臉轉向楊洛，輕聲問道：“他是誰。”

李默睜開眼，雙目無神地看著楊洛，說道：“楊洛……”

“他的身份是什么。”

李默面無表情道：“偵探……”

老人輕撫了一下他的頭，安撫道：“很好，睡吧。”

李默迅速閉上雙眼，再次垂下了頭。

隨后，老人走向王浩，將王浩的臉對著楊洛，詢問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楊洛……”

“很好，他的身份是什么。”

王浩皺眉看著楊洛，表情帶著一絲懷疑，低聲道：“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偵探……”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接著問道：“那他的來歷是什么。”

“唐曉悠請來的幫手……”

老人輕聲道：“很好，睡吧。”

隨后他走向唐曉悠，詢問道：“楊洛的來歷是什么。”

“……”

一片沉默，唐曉悠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讓老人有些疑惑，難道是用了假名？

老人將唐曉悠的臉移向楊洛，再次強調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唐曉悠看著楊洛，渙散的瞳孔突然止不住地顫抖，沙啞道：

“我……不能說。”

她的表情有些掙扎，隱隱有要醒來的趨勢。

老人悚然一驚，趕緊蒙住她的雙眼，安撫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睡吧。”

唐曉悠的表情漸漸歸于平靜，重新閉上雙眼。

僅僅是詢問都差點解除暗示？

老人回過頭來，有些凝重地看著楊洛，嘆氣道：

“你先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