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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近日來 不期而會重歡宴

  • 將軍頃于歌
  • 青野若沙
  • 4318字
  • 2019-12-28 14:10:38

接風洗塵晚宴設于北面木華堂,衛子期與長將軍居中而坐,都城來的將士和蘇以真位列右側,原西軍大營將士左側而坐,其余所有士兵家眷均在堂外臨時搭建的平臺木幾用餐。

上千桌木幾鋪滿了西軍大營的校場,雖是群宴,卻也正襟危坐,等候號令,原本應該輕松的范圍顯得無比嚴肅起來。

群宴場合,軍營中常有。才到此地的時候,殷于歌是不愛參加的,相處許久之后,漸漸發現這里的人就像曾經衛家軍隊氛圍一樣,相互關心,互相取暖,與練兵上戰場時的嚴肅全然兩副面孔。

久而久之,群宴場合最熱鬧的那一桌,一定是有殷于歌在的那一桌,血氣方剛的男子不僅因為殷于歌的容顏賞心悅目,也因為她不同于普通女子的清傲睿智。

而這個時候,秦青都是離開自己將士的位置也來這邊湊熱鬧。

可是今晚,他向來敬重大將軍衛子期的,早已聽說過衛家軍以一敵百的戰績,另百越丘遲聞風喪膽,卻沒想到年少成名的大將軍連長相也如此令人望塵莫及。秦青翹首以待,希望能與大將軍搭上話。

殷于歌在堂外卻如坐針氈,透過大門,她看見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莊重的舉起酒杯,與周圍的將士談笑風生。他身邊坐著未來的妻,時不時的更靠近他一點,為他斟酒,笑顏如花。似乎也在宣示主權,這是我的男人。

酒過半巡,殷于歌準備溜了。

沒想到剛離開沒多遠,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小軍師?”

久違的稱呼,她一頓,便習慣性的抬起頭追尋聲音的來源,只見房檐陰影下,有人影逐漸向她走來。

“哎呀,果然是你啊小軍師…俺!”

定眼一看,竟是以前衛子期身邊的副將,田方。可是他,不是應該在堂內作陪?殷于歌還沒來得及細想,拉住他的膀子,拖到角落里。

“噓。”

田方喜悅的上揚的眉,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殷于歌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我在這的事你得保密,不能讓他知道…”

田方撓撓頭,又想起以前殷于歌和那勞什子江南才子糾纏不清。辭去職務離開衛家軍時,衛子期沒日沒夜的飲酒,不由得減少了一些重逢的喜悅,他拍拍胸膛。

“俺知道,現在將軍他,也快成親了,俺…”

看見殷于歌秀眉微蹙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哪壺不提開哪壺,尷尬的擰出一個標志性的大笑。

“哎,對了,小軍師啊,看你現在氣色不錯啊,過得很好吧。和那,那個齊,齊什么然?”

殷于歌莞爾,順口編了個話,“齊憬然,他有事處理出城去了。”

她側過身子,提起布靴輕輕劃了劃草,“我現在在這里當醫師。”

“哈哈哈哈,這好這好,以前在衛家軍里不但沒有軍醫身份,還成天跟著我們這些大男人奔波勞碌。這些年來西軍大營向來沒什么戰事,你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

田方話語中的我們,自然指的是曾經和她熟絡的伙伴們。當時走的太匆忙,殷于歌沒能好好作別。

見田方神色暗了下去,她調笑著,“田大哥啊,大老爺們兒能不能不要那么傷感。現在也升到副將了吧,可有相好的姑娘了?”

田方到底是個粗老爺們兒,只見過姑娘,可沒和姑娘說過話,除了殷于歌以外也不太敢和姑娘們搭話。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撓了撓頭,在房檐下的廊凳上坐下。

“小軍師,你知道俺這人的,都沒跟姑娘搭過話。”

“怎么,你爹爹不催你?以前他老是給你介紹…”

夜色輕輕,月明星稀,殷于歌與田方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舊。

衛子期站在月色中,沉默著一言不發,凌厲的雙眼盯著遠處殷于歌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混沌。

作別田方回到南幽館已是亥時,殷于歌沒有一絲睡意,也不點燈。月光如瀑,越過影影綽綽的竹林裝點了窗。

她拎起一小壺下午從葉知秋那里打來的桑落酒來到窗前獨酌,靜靜地伏在窗欞上。偶有微風拂過發間,些許凌亂的發絲更襯的膚色誘人,她微蹙著眉頭,思緒也藏進了回憶里。

十年前,她十二歲,父親是都城中的守城都尉。日子雖沒有大富大貴,一家人倒也過得開心和睦。從小被爹娘呵護在懷的她還不太懂什么,只記得圣上一道旨意,殷家遣散,她和娘親被禁錮在牢房,等候發落。

她還記得,在牢房的時候,她一直哭一直哭,哭著問,“娘親,娘親,爹爹去哪兒了,我要回家,我要爹爹,嗚嗚嗚…”

哭累了她就枕在娘親的腿上,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娘親從頭至尾都沒有流過淚。她情緒低落的時候,娘親會撫摸著她的頭,“游月會回家的。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可以見到爹爹了。”

如此數日,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爹處斬以后,她和娘親被帶到軍姬坊。軍姬坊是收容罪犯的女眷親屬,輕則為奴為婢,重則淪為所中以供官員消遣。

至于未滿十五的女眷,倒是有師傅來教授一些琴棋書畫,聰明一點,資質稍好的,等及笄之后被帶回去做妾也是常有的。

自進來之后,娘親從未在她面前哭過。但她可以看出,自從爹爹斬首之后,娘親的情緒不佳,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悶悶不樂。

而只要一看見她,便露出無限生機,輕撫著她的臉,“游月啊,游月,你會出去的,不要長得那么好看,平安,快樂,健康就足夠了…”

某天夜里,她娘親被沖進來的幾個下人打扮的男子帶走了。她問軍姬坊的姑姑,問來教授技藝的師傅,甚至偷跑去接待處詢問來尋歡作樂的官員,都沒有見到娘親。

苦尋無果,掌聲姑姑告訴她,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有機會出去找到娘親的下落。所以她學習技藝很努力,也會偷偷的去書閣查看藏書,連續好幾次小試都名列榜首。

在軍姬所一待就是三年,新帝即位,以正風氣,解散軍姬坊,加上特赦,殷于歌自由了。正好在沒人染指之前,連她自己也覺得幸運。

臨行前,掌事姑姑遞給她一個云錦香囊,她說,娘親死了。殷于歌清晰的記得,這是娘親的香囊,從不離身。

那年,她不到十五歲。

而如今,自己已經二十又二了。

又是一陣清風,窗外竹林梭梭作響,殷于歌不由得打了個噴嚏,摟緊了單衣。

“這都立春了,竟然還吹西北風,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關上窗,躺上床榻。可是偏偏,毫無睡意。肚子又開始咕咕作怪,倒不如去膳房找找葉大娘還有沒有給自己留下什么吃的。

她翻身而起,隱約聽見門外有腳步聲。這里是將士隨軍女眷所住之處,這么晚了,難道是哪位又耐不住寂寞,來找自家的小娘子。

殷于歌悄聲向門口走去,直到輕微的腳步聲停止了,她才放心的打開了門。

這門一開,殷于歌忙后悔不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最不想見的,衛子期。

他似已梳洗完畢,換了一身淺色的錦服,頭發也沒有豎冠,只兩側的發攏在身后用絲帶系在了一起。與記憶中他不同,清雅脫俗之間帶著漠然,多了許多堅毅。

沒有想到衛子期這么快就能知道她在這里,還清楚的了解她的房間。

心中五味雜陳,長時間的思念,刻意的逃避,加上他是蘇以真未來夫婿的事實,使她有些局促,又有些慌亂。加上飲了些酒,臉色有一抹微紅。

“怎么會是你…”

原本衛子期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見到自己時會作何感想。時隔多年再見,沒想到她仍舊清傲的揚起頭,壓根不在意自己,言語中似還有些不悅。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讓你失望了,是我。不是你的齊憬然。”

衛子期看見現在的她比起以前些微豐腴了一點,不似之前的清瘦。廊燈火光映照之下,雙瞳閃著微光,雙頰暈染著緋色。原本清麗絕塵的容顏因為此刻的紅暈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衛子期湊近她的臉側,輕輕耳語,“我們好歹也算舊情人一場,得知你在此處,來看望一下是否能重修舊好,似乎也不是太難理解。”

說著向前稍近了一點,幾乎貼著她的耳郭,熱氣拂在頸上,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是吧?于歌。”

突如其來的親近,殷于歌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故作自然的活動了一下有點發麻的手腕。“大將軍可真會說笑,已經夜深,還請回房就寢吧。”

抬頭的一瞬間,殷于歌赫然發現他的右臉頰上接近耳發的地方,有一道微粉的細長傷疤。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畢竟,現在輪不到她來關心。

衛子期微微別過臉,看穿了她的探尋,透過她的肩打量著房中,“戰場上刀劍無眼,有傷很正常。”

殷于歌的房間不大,東西也并不多,確很溫馨。待客屋改成了書房的模樣,居中放著一張木質茶幾,筆墨紙硯列于其上,后面靠墻是竹質的書柜。

靠近臥房的一側有著一座小榻,旁邊放著一盞琴,只是被隔塵布遮住了。檢視了一圈,看起來并沒有男子的物品,衛子期有些釋然當然,他也并不想提起姓齊的那個人,準備登堂而入。

殷于歌伸出手臂擋住去路,衛子期終于有了表情,他的嘴角上揚,透出一絲魅惑,“看來你是準備讓我站在門口被他人看到,天未破曉,我與你深夜相會之事便傳遍西軍大營?”

殷于歌一怔,她倒是沒想到這點,幽南館女眷多。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在這三年,她是真真的體會到了這一點。要真是被看見了,不知道得被傳的有多轟轟烈烈,想想都可怕。

衛子期進來之后東瞧瞧,西看看,看似簡單的打量。可此時她只著單衣,即使他看的不是她,只是物品,在他面前也實難自在的起來。看著他的身影,忽而綺麗夢境的畫面竄入腦海,殷于歌有些羞惱。

“大將軍,時辰不早了,民女困了。”

“大將軍,蘇姑娘在等著你。”

衛子期對這些聲音置若罔聞,坐在幾前,掀開布,一盞微舊的古琴,卻被打理的很不錯。

“這東西,你還留著。”

殷于歌一愣,這是原本他送與她做生辰賀禮的琴,即使游民打劫之時,她也緊緊的護著。游民以為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搶過去一看,便一把扔在地上。后來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找人修補好,她對這件琴的重視有些尷尬,因為,勢必他會看出來的。

果不其然,衛子期很快的發現了那塊裂痕,修長的手指拂過修復后的琴面,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東西破了。”

“破了便破了,不過是一把琴。”

衛子期也不惱怒,緩緩直起身來,看向殷于歌的眼底,“是啊,不過是一把琴。人心都會變,更何況一塊木頭。”

“將軍說的對。”

她作勢用手捂住打了個哈欠,“夜深了,民女困了,將軍若是想探討樂理,請擇日…”

話音未完,衛子期附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殷于歌。”

被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所驚,驚魂未定她的抬眼看著衛子期,紅唇輕啟,更顯撩人。

此時的她心跳加速,加上酒意,感覺全身都在發燙,已經很久沒有離他這么近了。而且,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看過他了。

四目相對,雙臉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半尺,如果再近一點,可不可以借著酒勁,偷偷的偷偷的親一下,殷于歌對自己的想法有些發怵。

須臾,她扯了扯手腕,“將軍請放手。”

殷于歌有些后悔,她不應該試圖用琴激怒他。一別三年,他的眼神,她覺得有些陌生。

離得那么近,她能聞到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還是和以前一樣。對百越的那場仗,他受傷,她幫他洗浴…殷于歌氣惱自己,何以滿腦子香艷畫面。

她別過臉,不讓他看見。

可是她的酒量,向來沒那么差。這壇酒,是白日里她向葉大娘討來的,之后便一直放在寢屋,應該沒有人來過。

“殷于歌!”

衛子期望著眼前人,似乎只需要稍稍用力,就可以任自己宰割,逃不過他的掌心。可,她卻不是這樣的。當他愿意為了她放棄嫡子身份,放棄前程,背離衛家。一生一世都只要她,和她在一起之時。

不過短短月余間,她卻戀上別的男人,出雙入對。呵,好一對佳偶天成的璧人。

現在她又出現在他的面前,羅裳輕解,醉眼撩人,神情說著對他的不喜,言辭說著拒絕,連眼神都開始閃躲。

殷于歌聽的真切,可是頭腦昏昏沉沉,被綺麗畫面占領,已無暇去想是何人下手,只想著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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