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飯局是一個所謂的高端局,實際上蘭姐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受邀方,而其他的客人有投資圈的大佬,有作家圈里的名人和搞科研的海歸博士,女性的客人除了她還有同門的一個師妹,也是目前炙手可熱的女團成員,這一桌大多互相不太熟。師妹看見她的時候客氣地打了一個招呼,問了幾句發現她并太不熟悉今天這個場合,就不再和她說話掏出鏡子補起妝來。周秀娜看得出那張精致妝容下那顆蠢蠢欲動的野心,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就轉向身邊的海歸博士莞爾一笑,博士見了美女自然侃侃而談,說了一大堆自己研究方向的名詞,旁邊那個冒險家也不甘人后,把自己旅途中的趣事拿出來炫耀,秀娜捂著嘴巴直樂,突然感覺身后站了一個人。
“周小姐,不記得我了?”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發福的男子,不大的眼睛藏在金絲眼鏡后,微胖的身材塞在深灰色的西裝里,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周秀娜看著有幾分面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她記起了這個人是誰。
“你不要搞錯了,現在要造個流量輕而易舉,你可別太看得起自己!最終還得看我們愿意讓誰繼續紅下去,你倒是告訴我,憑什么這部戲要選你?”這張臉在秀娜甩開他不懷好意伸向自己的手時,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張老板,好久沒見啦。”周秀娜露出甜美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起身,不動聲色地壓了一下領口,她這么熱情地打招呼,倒讓這個張姓的投資人楞了一下。上一次談新劇的時候,這個姑娘可是沒給自己什么好臉色看的。還不是最后都得識時務,何苦之前裝什么清高,他在鼻子里哼了一聲。周秀娜把一張紙條塞在投資人的褲兜里,眨了眨眼睛,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就順勢坐回座位上,旁邊的師妹看了一眼,嗤了一聲。這時候主賓在主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在座各位都振作了精神,努力扮演好自己今晚的角色。
陳露讓陳阿姨將打包好的行李推到門口,等待著司機的到來。她遞給阿姨一個信封,說:“陳姐,這次我走了,可能就不再回來了,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和,我的一些心意,以后你就不用再過來這里了。”阿姨接過信封的手有些顫抖,最終還是拿過信封放在自己的圍裙口袋里,女主人的大方讓她不免有些郁結,但終究還是沒有什么太多的情分,她本想開口客氣兩句,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陳露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皺起了眉頭,囑托了阿姨一句:“如果司機來了讓他在外面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就走進臥室,掩上了房門。
“程錚,我以為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Lucy,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恨,但是怎么說你也是我師姐,我不希望你對我有誤會。”
陳露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聲,現在來澄清誤會?怕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對你沒有誤會,雖然我不知道你對韓岳做了什么,但是我確信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我也不能怪你什么。”
“他知道你為什么要提離婚。”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和又克制。
“你說什么?我提離婚?”陳露的聲音高了八度,胸口激烈地起伏著,“這是他告訴你的嗎?我從來沒有和他提過離婚,你不要危言聳聽。”
“他,知道,你總會提的,Lucy,你可能不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你是壓垮他茍活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今天打電話告訴你,就是要讓你知道,他為什么要做這個選擇。”
門外等候的司機有些著急,接連看了幾次手表,正要和陳阿姨開口讓她去催一下屋里的客人,就看見陳露跌撞不穩地走了出來,臉色有些蒼白,什么話也沒說上了車。司機正要踩下油門,陳阿姨從內屋走了出來,手里拿著陳露拉下的那件灰色的羊絨披肩,“太太,這個放在屋里了。”陳露好像是聽見了,也像是沒有聽見,她從隨身小包里拿出墨鏡戴上,遮住了她所有慌張的情緒。她對司機笑聲說了一句“走吧”就搖起了車窗,留下身后有些措手不及的阿姨,站在小樓門口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車后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