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悲泣之后,漸漸平復了心情。將心中的背痛藏起,打算先將家族的人的尸首埋藏,再去報復。
他當然知道這是禁地,一到夜晚血色濃霧彌漫,詭異且危險。
傳聞此處原是生機勃勃的大草原,但十三年前來了一個樣貌奇丑的怪人,手一揮,將此處劃為自己的地盤,并將草原上所有帶生命的東西全部凍了起來。此后凡是闖入他地盤的人,全都被凍成了冰雕。
也有能人異士想一探究竟,但無一例外,除了冰雕什么也沒發現。沒過多久,那些探險的人,無一例外都相繼離奇故去。
從那以后,此地便被列為禁地。要不是為了血空谷,于朗也不會進來。
現下已然夕陽落山,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天黑,隱約間已經可見絲絲淡粉色薄霧。少年不想死,他還有大仇未報。
在埋好父親及族人尸骨后,就快速向來時的禁地邊緣跑去。可天黑下來,明明沒多遠的距離,此時卻是再怎么也出不去了。
淡粉色薄霧已經變成血色濃霧,呼吸一下都感覺到血腥粘稠的感覺,悶悶的,極為難受。
少年出自醫學世家——文家,醫術無雙,可卻沒有靈力,無法修行。遇到這種情況,即使大腦冷靜,仍舊是半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先前經歷了生死逃亡,至親之人逝世,兩三天沒吃東西,早已心力交瘁。全憑一口氣撐著,要去報仇。
終于血霧濃到極點,已可以在少年頭發上,衣服上滴出紅色液體。少年呼吸不上來,像在水中一樣,溺水的感覺油然而生,沒過三息,便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浸在血霧中,怪是嚇人。
一個少女在血霧中穿行。先前明明感覺到了活物,為何現在找不著了?少女輕皺眉頭,素手一揮,血霧緩緩散去,露出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少年。
少女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他全身上下污穢不堪,露出嫌棄的表情。
不過少女還是手指一彈,如彈珠大小的金黃色光團沒入少年眉間,少年悠悠轉醒。
睜眼看到一個活人,少年被嚇了一跳。只是對方并未說話,見他醒后,便起身走了。
留在原地不知還有什么危險,倒不如跟上去,還有一條活路。少年艱難起身,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一步一步跟在少女身后。
濃霧自動向兩側散去,少年眼神一閃,并不說話,繼續跟了下去。
來到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少女身形一晃,便沒了蹤影。少年一愣,急忙跟上,身影亦是一晃,便進去了與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界已是黑夜,此處還是白晝。高大翠綠的樹木生機盎然,小路兩旁雜草挺拔,帶著露珠,在透過樹葉的斑駁陽光下反射晶瑩的光。
不知名的野花含苞待放,粉的,紫的,紅的,白的。煞是好看。鳥語花香,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了。
此時少女正站在小路旁的一處泉水邊上,頭發柔順的垂至膝蓋,并未有任何飾品將其束起,一襲銀白色衣裙,垂到腳面,露出小巧的鞋尖,而并未沾地。腰間裙帶系得松淺,只堪堪不至于使衣裙松開。
見少年行至自己身前,聞到濃郁的血腥味,眼中有不加掩飾的嫌棄。
“洗。”只一個字,清脆悅耳。少女手指指向泉水。
少年明白過來,蹲在泉邊,掬起一捧水洗了臉。看著泉中倒映的自己稚嫩的臉,還來不及傷感物是人非,便被人從身后推下了泉水。
泉水并不冰冷,相反還有這暖和。幸好少年會游泳,不至于嗆水。少年來不及責罵什么,抬眸看到少女清澈的眼,便硬生生的吞下了話語。
血水在泉水中暈開。
少女想了想,從白皙手腕上的空間鐲子中拿出一套銀白色衣衫,放在了一旁的石頭上,轉身便要離開。
那是自己還未穿過的騎馬的衣服,倒也不顯女氣。看身形,應該倒也穿得上。
少年一見,低聲說道:“我叫文苦。”
“苗書。”少女聲音悠悠傳來,人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