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圓歷1503年

六年前，菲茲王國，普勒斯島

“寶寶，乖乖待在家里，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開，知道嗎？”

“可是，可是...”哈特低著頭，手指絞在一起，欲言又止。

“還沒好嗎？”門外的男人催促道。

“馬上來。”女子沖外面大聲回應，然后轉過頭加快了語速：“哈特，別擔心，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揉了揉哈特的小腦袋，從玄關上拿起一沓圖紙，匆匆出了門。

哐當！

門關了。

哈特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想哭又不敢發出聲音，他的身子微不可查地縮起，像是怕弄出聲音驚動誰似的，顫顫巍巍地把拳頭塞進嘴里，以免自己驚叫出聲，含糊不清地嗚咽著出那句未能說出口的話：“可是，可是，媽媽，家里的那個人，是誰啊！！”

光被門夾住，只余一束，從那里分割出兩個世界，門外是彩色的，里面是黑白的。

哈特所在世界，是失去色彩的那一個。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粘稠的黑水從他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滲出來，咕嚕咕嚕地冒著泡，一個臉色蒼白的人慢慢從黑水中升起來。

“他......來了”哈特的聲音透著絕望。

“嚇到你了嗎，我的朋友。”

咣當！

客廳的花瓶掉在地上，碎裂一地。

“啊！！！”

哈特捂著耳朵驚慌地大叫，兩腿無力地把向后蹬，直到后背頂到門，退無可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求你！”

“別怕，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嗎？”

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響。

“不，不，不！！！”哈特手指深深嵌進頭發里，指節發白。

“你是魔鬼，你殺了他們，你殺了所有人！。”

哈特像是想起了駭人的畫面，眼中滿是驚恐，嘴里嗚嗚著，褲子已經濕了。

“放輕松，哈特，那是他們應得的，我只是做了一點實驗。”威廉走到哈特面前，打了個響指。

哈特驚恐地抬起頭，

佛龕、壁畫、樓梯、客廳、吊燈，所有都像是經過了二值化處理，失去了色澤。

然后，他的視線開始劇烈地搖晃，整幢建筑向他所在的一角傾斜，沸騰地黑水終于找到了去處，發瘋似地朝著哈特倒灌而來，頃刻間，淹沒了所有，慘叫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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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一個月前。

迦南山山賊營寨燈火通明，一個狐臉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一副惡棍精英的打扮，在“聚義廳”門前來回踱步，臉上帶著難掩的興奮。

“進來吧。”一個慵懶的聲音招呼道。

“哎”狐臉男應了一聲，雙手推開大門，兩步并一步走到高臺前定住腳步，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開口道：“報告首領，45個男人，17個女人，還有3個小孩，一共65個人，不合格的已經剔除了，剩下的絕對滿足您的要求。”

一個相貌粗獷的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支著腦袋假寐，聽得此話也不多加詢問，只是點了點頭，帶著倦意開口道：“把人送過去吧。”

狐臉男卻沒立刻動身離去，眼睛骨碌碌一轉，哈聲哈氣地說：“那個，首領，咱們抓這么多人到底做什么啊，要求還那么多，四肢不全的不要，年齡太大的也不要，還有...”

“夠了！”首領騰地坐直身子，重重一拍扶手，張口罵道:“不該你問的別問，不該你知道的，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這點道理都不他媽的不明白？！”說到最后已經是咆哮出聲。

狐臉男縮了縮脖子，撲騰一下跪在地上，雙手來回地扇自己耳光：“小的多嘴，小的多嘴，首領息怒，小的多嘴……”

首領慢慢靠回去，語氣放緩：“好了好了，我知道，要悄無聲息的抓這么多人，你也費了很大的力氣，但頭頂上的人催得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狐臉男規規矩矩地跪著，口中連連稱是。

“我這個做首領的，也擔著很大的壓力，你以為我一天天就只是坐在這打瞌睡嗎？好了，別跪了，把那些人送到那鬼地方去，然后，你到西房領一等賞金，連帶著弟兄們的那份。”首領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

“謝首領賞！”狐臉男感激涕零地連連叩頭。

“哈哈哈哈哈，快去做事吧。”首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個大棒一個甜棗，御下之道，就這么簡單，甚至有些無聊。

“是，是”

狐臉男一副感動到無法自禁地模樣，轉身之后，在首領看不到的地方，做作的表情快速地消散，。

呵，人活著，不就為了錢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火紅的臉，嘴，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但很快就重新綻開了笑容，一等賞金，五十萬貝利，就這么到手了。

至于手下？管他們去死！

人質關在偏院。

狐臉男遠遠地就聽到鼎沸的人聲從里面傳來，很快又歸于平靜。

他推開偏院的大門，視野頓時開闊起來，一群男女被反縛雙手跪坐在院中央，還有幾個五六歲的小孩嗚咽著，七八個山賊嘍啰圍在周圍。

“山哥。”見狐臉男進來，一眾山賊齊聲問好。

“自家兄弟，不必那么拘謹。”

狐臉男出來揚了揚嘴角，吩咐道：“帶他們去后山，沿路有標記，走到頭，把他放在刻X的樹下，會有人來接收，其他的你們不用管，知道了嗎？”

“嘿嘿嘿，放心吧，山哥。”一個領頭模樣的山賊跳出人群，笑嘻嘻地答應著，悄悄把手里滴血的木棍藏在身后。

“恩。”

狐臉男滿意笑了笑，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小的們，帶人，上路！”

“呦吼吼，閑的都淡出鳥了，趕緊忙活完，我們好出去快活。”

“這不是就有幾個能快活的嗎？哈哈哈哈哈哈”有人色瞇瞇地打量著人質里幾個姿色不錯的女子。

“那些人山哥不讓碰，干完活，我帶兄弟們進城，玩好的！”

“大哥說的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干！”

幾個山賊呼嘯著驅趕著人群，帶著他們沿著山路上的標記，一路走，直到一個鮮明的X橫在路的盡頭。

“山哥說的就是這吧？”

“對，就這，說扔這就行。”

“走了走了，趁山門沒關，我們進城，走著！”

他們扔下一群人不管，沿著來路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走遠。

被綁的一眾人來不及動逃跑的心思，一群穿著防化服、戴著頭套的人，就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像是午夜的幽靈。

所有人的掙扎都是無力的，包括哈特。

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