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我嗎？”

他小心翼翼的問，覺得已是萬般虧欠了她。

浮笙眨著一對清亮的眸子，從他的懷中鉆出并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怎會怪你呢？自來到凡塵，我也多少懂得了些許人間事。這段時日以來，若不是一切有你悉心照拂，我恐怕寸步難行。尤其經此一遭，我以后遇事更要多加小心，必不予你增添多余的煩擾。”

“沒有。我唯一的煩擾，就是怕不能護你周全。”

一想到那幾個人，一想到他們差點對浮笙做出那種齷齪下流的勾當，他就恨不得置幾人于死地！

幸有一絲理智尚存，他雖礙于身份和原則沒有殺了他們，但也給足了他們一次血淋淋的教訓。

季風加入“X”組織的這些年里，因工作特殊的關系一直謹慎低調的行事。此次當眾顯露一番身手已算格外張揚，若被有心人發現，隨時可能暴露自己。

他還從未如此冒失過。

“阿風，你的臉怎么了？”

浮笙站在岸邊，神色似乎因臨近水澤的緣故逐漸好轉起來，她突然注意到季風顴骨下方那道暗紅色的血痕，所以下意識地抬起了手。

“不用，一點小傷。”

他側身避開，“忘記答應過我什么嗎？不再浪費靈力折損壽命。”

“……我只是見不得你受傷。”

浮笙表情訕訕的，剛要把手縮回去，卻不想被他反手捉住，下一秒指尖已輕輕觸向了他臉上的傷口。

“你瞧，這傷真的不礙事，況且我體內還有余下的靈力加持，想必很快就會好的。”

季風耐心哄道，然后借著月光開始觀察她手背上的鱗片。

“倒是你，怎么平白化了形，你——是傳說中的鮫人嗎？”

“？”

浮笙聽罷，終于忍不住笑起來，她抽出手后退幾步，忽然足尖點地騰空而起，輕盈地立于水面之上。

“阿風，我并非鮫人，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去嗎？今日，我便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交付與你。”

她一揮手，將湖心方圓十里的地方統統籠罩在一片透明的水汽中。

“我已布下結界，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能看到彼此，普通人是看不見我們的。”

浮笙說完，低下頭默念了一句咒語，手指于胸前結了個繁復的印。

當她舉起手的瞬間，一道銀光從她的掌心處驀地四散開來，瞬間在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里面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金色符文。

那符文亮如星芒，剎那間化成了光點圍繞她的周身絲絲旋轉著，照亮了整個湖面。

只見浮笙處于光芒之中，身上的現代衣物隨之褪去，變幻成了一件古典的素紗羅裙。

直至額間長出一對銀色的枝杈般的靈角，她方才停止術法，接著舞動著長長的衣袖，又踏空徐徐地降落到季風身邊。

“為何不言不語只一味的看著我，是不是……我的樣子很怪異？”

浮笙的額角光潔如玉，更襯得她的氣質格外神秘清雅。看著面前這一切，季風恍若置身夢中。

驚鴻一瞥入心曲，猶似仙子落凡塵。

他情不自禁地沉浸在眼前的景象里，倍感震撼。

“阿風？”

“不是。”

他回過神，忙道：“我只是覺得，你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真的？你不怕嗎？”

“怎會。”

他好脾氣的笑道：“不論變成什么模樣，你都是阿笙啊！”

浮笙聽罷，亦是開心的彎起嘴角，對他伸出了雙手。

“來。”

將手遞出，他被她緊緊地拉住。

腳下一輕，仿佛渾身的重量都被卸掉，他低頭看去，自己居然跟隨浮笙懸于半空之中。

在湖心盤旋了數圈后，浮笙以指尖對著他的腳下劃過虛空注入載力，待他站穩便一點點地松開了手。

季風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他閑時也酷愛高空運動。跳傘，滑翔傘更是從小就開始跟著老師練習的。

可像這般渾身全無束縛的飄在上空，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

“告訴我吧，你的身世。”

此刻月華如水，傾瀉而下。季風負手長身玉立，與對面的人影遙遙相望，頗有幾分謫仙之姿。

“阿風。”

浮笙衣袂翩躚，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氣，終于抬起頭一字一句的開口，聲音說不出的縹緲空靈。

“其實，我乃龍族之女，兩百年前誕于神域和靈界交匯處的一座無名山洞里，一出生便沒有雙親，沒有同門。后來浮竺經過，見我孱弱心生憐憫，遂以師兄的名義將我收下帶回浮氏。”

“龍族？”

他驚嘆不止，沒想到遠古傳說中的神獸居然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