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4.餛飩 花
- 忘了酒
- 黃綠律
- 2330字
- 2020-02-09 13:16:08
小鎮上。
街邊有的巷子里,賣餛飩的也有二十年左右了,看見老板娘包餛飩的手速,拿一根細筷在剁成碎肉泥的碗邊輕輕一刮,左手拎起餛飩皮兒捏兩下,便又換到下一張皮兒。不過也有顧客抱怨,這餛飩皮薄餡少可不好,其實啊,正是因為這餛飩皮薄,所以肉才不敢放多,否則肉還沒熟,皮就煮爛了。這餛飩皮,不像有些地方像餃子皮似的餛飩皮,而是比一元硬幣大些,來這里吃餛飩的人也多,這餛飩在水里煮個一兩分鐘就能上鍋,一碗接一碗的,哪敢浪費大家時間。
在餛飩攤后,是賣各種雜貨的小店,什么花露水、洗發露、牙膏、肥皂,小孩們喜歡吃的辣片、辣條、鳳爪,或者是熱水瓶、臉盤、鍋碗,再是本子、鉛筆、水彩筆……
一個小孩正從雜貨店中買了個陀螺玩兒,將長長的那根條插進陀螺孔里一拉,陀螺的底部開始旋轉,將陀螺放在地上,整個陀螺便旋轉著。
“擋什么路。”一個年輕人囔囔小孩兒。
小孩抬頭看那人,那人穿著一件藍色外套,袖口很臟,牛仔褲,腳下是一蹭的發黑的紅色運動鞋。
俞匯從褲兜里掏出錢,是一疊百元鈔與一些零頭。“老板娘,餛飩怎么賣?”俞匯找了條凳子坐到餛飩攤前。
“大碗五塊,小碗四塊。”老板娘正煮好一碗餛飩在上面灑了一把蔥花。
“來個大碗的。”俞匯拿出老人機看時間。
“好。”老板娘抓起一把餛飩往漏網里丟。
賣雜糧煎餅的小推車停在路邊。
俞匯又起身起買了個雜糧煎餅:“大媽,你這生意挺好啊。”
“湊合,都是靠體力吃飯。”
“你這一個月也有好幾千吧?”
“也就那么些錢,還不如我老伴兒在快遞公司上班。”
“快遞公司?那能掙多少?”
“他是計小時的,下午上班,晚上等到把貨卸完再下班,下班時間不固定,一個月也有四、五千。”
俞匯在心里算著,工資也不算高。
“小伙子,你是干啥工作的啊。”
“我……就一給人送貨的。”
……
……
我剛交了作業,腦子昏沉沉的,看來有些用腦過度,正想去吃晚飯,就看見賀司淵正站在樹下與主任聊天。
我覺得,我還是別過去打招呼了,腳下步伐的速度不免加快。
穿過雕塑,又是五分鐘的路程,正要出校門時,一輛車停在我面前。車窗下,賀司淵示意我上車。我本想拒絕,可是他卻先說:“拒絕的話就是不給我面子。”
說實話,雖然我到現在也不太喜歡賀司淵,但他幫助過我幾次,這個面子,我還是得給的。
“吃晚飯了嗎?”賀司淵問。
“吃了。”
“那就再吃一頓吧,我請你,我一個人吃飯很無聊的。”
“再怎么說也得我請你,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前幾次幫我的事兒。”
賀司淵:“哪有讓你這個在校生請吃飯的道理,你爸說讓我明天去你家吃飯。”
“我爸?”我爸什么時候跟賀司淵這么熟了?“今天是愚人節嗎?”我嘀咕。
“今天的確是愚人節。”
我這才反應過來,因為在趕作業,所以就沒把這當回事。不過大家都大了,也不太玩這些惡作劇了吧。
我點開白楊中午給我發的語音:“兮兮,胖嘻嘻,白嘻嘻,我把你的高中照片發到校園學生網上了,誰叫你不回我消息。”
我感覺一道晴天霹靂打中我腦門,我高中……和現在差別有些大。
“白楊,你真的發了?”我回白楊。
對方不理會我,我又去校園學生網刷今天的消息,可是太多,根本刷不過來。
“看來你高中有什么不能回首的往事。”賀司淵打轉向燈。
我看著車窗外:“就……戴了牙套,又有些胖。”何止是有些胖,那是很胖。
“那你現在保持的很好啊。”
“因為會克制自己了,也會跟著我哥一起健身。”
“我們到了。”賀司淵將車停在一家花店前。
我跟著他下了車。
“我先買朵花兒。”賀司淵解釋。
花店不大,歐式情調。店門旁,有一輛木質推車,推車上擺著盤栽,推車旁,靠著店長的自畫像。然后是一張咖啡色桌子,桌上有香薰,椅子供人休息。竹筐中,是一大束滿天星。白的大花油加律與水鬼蕉,黃的忽地笑與喇叭水仙……
“司淵,你來啦。”店長是個五十幾歲的男人,留著大胡子,似乎是個混血兒。
“是啊,今天有些晚,知道你一會兒就要關門了,所以在吃晚飯之前來找你。”
店長看了我一眼:“朋友啊。”
“你好。”我打招呼。
“你好。”店長拿起一朵玫瑰遞給我:“這個,送給你。”
賀司淵搶過店長手中的玫瑰:“要送,也是我送。”
我微愣,雖然以前也收過花兒,但我還是第一次,收到一朵玫瑰。
我接過玫瑰:“謝謝。”
“你啊。”店長拍拍賀司淵的后背:“走吧走吧,我要回家陪孫女了。”
“我每次只買一朵花兒,老楊見怪不怪。我在國外時,他家的花店就在我家附近,我每天早上都會去他那兒買朵花兒,這么多年來,都習慣了,后來我要回國,他兒子生了個女兒,他想著帶帶孫女也好,所以也回了國,也虧得他回了國,我也可以繼續在他這兒買花。”賀司淵走在路上時,總能吸引不少目光。
“是嗎。”我一直都覺得,喜歡花的人,都會有一種柔情。“你平時都買玫瑰嗎?”
“不是,看心情,有時候,會有特別想買的一種花,有時候,是推開老楊店門時第一眼看到的花,有時候,是閉著眼睛隨便摸到的一朵。”
“看來,你也沒有特別喜歡的花兒。”我覺得花兒很好看,但沒有讓我心動的某種花。
“有啊。”賀司淵說:“我喜歡馬蹄蓮,但我很少買。”
我看他:“喜歡卻很少買?”
“嗯,因為喜歡,就是克制。如果我每天都買馬蹄蓮,每天都看著一種花,我怕我會膩。”
“也是。”喜歡,就是克制。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句話。
“你呢?你喜歡什么花兒?”
“我……我似乎更喜歡樹。”
“樹?”
“楓樹。我喜歡秋天,尤其是開滿紅楓葉的秋天。”
賀司淵的眼中有動容,秋天嗎?是喜歡秋,還是喜歡擁有紅楓葉的秋?還是,喜歡紅楓葉?“白兮,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是在……咖啡店。”當時徐藝瑾要與葉墨相親,徐藝瑾拉著我去了,葉墨,則帶著賀司淵。
賀司淵搖頭。
我疑惑,難道在更早之前?
賀司淵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秋。他不喜歡秋天,即使南方的秋很短暫,夏季的燥熱剛過去沒多久,桂花開了,一陣寒,桂花落了,冬來了。即使這樣,他也不喜歡秋。
他們,在春天相遇;故事,在秋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