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藝瑾抱住白楊的肩膀，另一只手敲著存放酸奶的玻璃柜，問道：“你要什么口味？”

“黃桃。”白楊將頭倚在玻璃柜前。

徐藝瑾推玻璃柜的門，使出吃奶的勁，還是推不動：“這怎么回事？放了磚頭嗎？”

“放了人頭。”我扶住白楊，把他的腦袋移開。

徐藝瑾這才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一排紅棗味的酸奶，抓了抓白楊的下巴，道：“走，姐姐請你喝……”

“藝瑾啊！”我趕忙打斷她的話轉移她的注意力，這姑娘沒羞沒臊，“來，我們坐到椅子上去。”我把白楊拖到椅子邊。

徐藝瑾將吸管插進酸奶中猛的吸了一口。

我撕開酸奶蓋將吸管放了進去。

這喝酸奶，似乎也有許多種方法。有些人就像徐藝瑾那樣，有些人就像我這樣，還有些人，還要再舔一下酸奶蓋，就像——賀司淵那樣。

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男人，和幾個大學生坐在一起，還喝酸奶~不要太和諧了吧。

“啊打！”白楊這李小龍傳奇般的叫聲嚇了我們一跳。

“你干嘛？”我瞅他。

白楊翹起蘭花指用吸管攪拌著酸奶，臉色漲得通紅，問我：“你知道酸奶可以用來美容嗎？”

“聽說過。”

“那你看……”白楊摸了下自己額前的發，很帥氣的丟掉吸管，左腳朝凳外一擱，伸直后轉身看向徐藝瑾。

徐藝瑾舔了下嘴唇，抓起自己的頭發左右晃腦袋：“看我干啥子嘞，我太好看了嗎？”

白楊拿起酸奶盒，里面的液體在半空中飛出，“啪嘰”一聲，落在一張“五光十色”的臉上。

“額？”我當時害怕極了，幸好他潑的不是我。

“啊啊啊！”徐藝瑾的反應還算正常，她抹了一把臉，將手上的酸奶抓到白楊的頭上。

“別，別欺負我。”白楊掙扎，像只泥鰍一樣從徐藝瑾那兒掙扎開來躲到我身后。

“你別過來。”我跑到賀司淵身后。

“你們……”賀司淵后退，徐藝瑾向他逼近，他圍著桌子轉圈。

“媽，他們在玩老鷹抓小雞。”一個婦人正帶著自己年邁的母親出來散步。

母親沒帶假牙，笑起來時眼角有深深的皺紋，看起來卻憨態可掬。

我扯著賀司淵的衣服，白楊扯著我的衣服。

“你們都別動。”徐藝瑾頓足。

賀司淵暫時停了下來，無辜的看著徐藝瑾。

我用腳輕踢白楊，又用手解開白楊的手。

“休想甩掉我。”白楊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我，“我弟弟是柯南，別耍把戲。”

“……”

徐藝瑾出其不備，鯉魚跳龍門也沒她這么猛，整個人就是一種火箭筒，發射出來后落在白楊身上才爆炸。

白楊是砧板上的魚肉，我一個食肉動物也救不了他，他死命拽著我的外套，我雙手從袖子里抽出來將外套留給他護身。

徐藝瑾平時走路都喊累的一個人，打起人來就跟練過鐵砂掌似的，扳過白楊的身子讓他趴在地上，她很有范的一巴掌拍在白楊的屁股上，嘴里還念著：“你是膽子肥了啊，敢這么對我，你能了呀？”

我拿出手機拍視頻。

“你，確定不攔著他們？”賀司淵問。

“不用。”我說的大義凜然，然后換鏡頭對準自己的臉擺了個“耶”。

站在不遠處的母女舍不得走。那個年邁的母親對女兒說：“當年我就是這樣打你哥的。”老人是指徐藝瑾這樣打白楊的手法。

“那也是當年了，現在可沒有父母會這么打孩子。”婦人說。

“你哥以前不也這么打過白白，被我好一通罵，我打他可以，但他不能打我孫子。”

“白楊還不知道我們要來，他喜歡您，每次見到您笑得那個開心。”

“啊啊~”白楊搓鼻頭抹眼淚，他真的很委屈，又要受白兮欺負，又要受徐藝瑾欺負，“別打了，我疼！”

徐藝瑾才不聽他的話，一下坐到他后背上手捧他的下巴，使他的上半身向后仰。

“我要告訴北川，說你們打我，嗚嗚嗚……”

夜市里，人群漸漸密集，沿路聽見斷斷續續的歌聲。因了這為路人提供拍照的頂棚，上面掛著彩燈與珠簾，我們仿佛昂著頭向前走著似的，迢迢而過。前方有一群穿著古裝的男女，本來是意境深沉，他們拿出手機，又使人看得不知是他們穿越了，還是手機穿越了。

徐藝瑾與白楊剛才干的狠，現在已經清醒了，鬧著又要過來逛街買衣服。

一個戴著半臉面具的男人，他穿著交領的魏晉風漢服，里層上襦是經緯竹節，大袖衫為有淺咖色提花紋，與白色相間，長裙為三色，黑、白、棕，不單調，更像云游四海的俠士，腰帶是條紋金絲紗制，行走時裙擺與風邂逅，帶著魔鬼的步伐，還有幾分潑皮。“摩擦摩擦，在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他打開折扇給面前拿著相機的人扇風，那人，不就是小龍。所以，穿著漢服的，是楓林了。

楓林難得的不穩重，還真可愛。

“楓林。”我叫他。

他回眸，黲發揚，櫻花落。

我忽然一陣眩暈，這種感覺，與我第一次到楓林的古裝店中去時，一模一樣。四周音樂聲變了，那是我聽過的曲調，它將記憶、開心、悲傷、眼淚、高潮、落幕……全都放進容器中搗碎，篩出一個故事的結尾。

發現我的異樣，賀司淵扶住我，關切道：“沒事吧？”

“沒事，可能是楓林太帥了，快把我的眼睛閃瞎了。”我打趣。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他向我們走來。

我聽不出他是真的有感謝之意還是隨口說說，但是他看賀司淵的眼神，并不陌生。

“司淵，你也認識白兮？”楓林見到一個女孩子小跑過來，她不看路，剛好撞進他懷里。

女孩道歉：“不好意思。”

楓林淺笑：“你沒事吧？”

女孩搖頭。

“小心些。”他說話就像囤積的雪水遇到春日的陽融化后匯聚成的溪水，緩緩流淌。

女孩束著小髻，戴著兩股銀釵，身著一襲百褶裙，她現在就是個巨型泡泡機，眼中冒出的粉紅泡泡都能把我淹死，楓林在她眼中，肯定是頭頂有燈泡，自帶光輝，就跟壁畫中的佛一樣，腦后有個發光的圓盤。

喜歡古裝的女孩子，很吃楓林這樣的顏嗎？楓林戴著面具，又看不見他長什么樣。不過，楓林的身材，應該也是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