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辦公室中一派忙碌的景象——眾人埋頭伏案，陳清羽繞著辦公室來來回回地走，不時地抬頭看一眼門外，眾人也偶爾抬頭偷瞄一眼門口，無人開口。

眾人看著都忙于工作，但全都無心工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陳清羽頓時停住了身形，隨著眾人一起看向門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瘦高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中舉著卷成筒狀的一張紙，額頭微微見汗，臉色卻是藏不住的喜悅。

見又眾人期盼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老韓很是享受這種滋味。

“怎么樣？”陳清羽臉上已經(jīng)笑了起來，還是希望從老韓嘴里聽到確切的答案。

老韓大步邁進(jìn)辦公室，走到中央，挺著脖子攤開了手中的紙：“都來看看吧，運行規(guī)范到手了！車坊少不了的運行規(guī)范也就長這個樣子！清羽，你瞧瞧。”

宋玉看著老韓得瑟的模樣，頭一次沒有擠兌他，湊到跟前，細(xì)細(xì)打量起來。眾人隨之一窩蜂地涌了上來。

陳清羽咯咯笑個不停，轉(zhuǎn)身拍了拍何星云的肩膀：“小何，看來昨天把傅主簿哄的不錯嘛，還瞞著我們，害得我擔(dān)心了一個晚上！哈哈哈！”

何星云一臉尷尬：“大掌柜，你說什么呢？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老韓在一旁接腔道：“我今天去的路上也是提心吊膽的，害怕傅主簿卡我們，沒成想那傅主簿面都沒見到。”

錢靜靜一旁插嘴：“那你怎么拿到的？”

“她托一個小伙子給我的，小伙子說她今天沒來，運行規(guī)范是前兩天就準(zhǔn)備好的。他說傅主簿說之前的檢查就已經(jīng)合格了，沒什么問題，就提前準(zhǔn)備好了。”

“啊？前兩天就準(zhǔn)備好了？”

“那她昨天為什么一副找茬的樣子？”

“還不明白嗎？就是……”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看著何星云，又逐漸閉上了嘴。

運行規(guī)范轉(zhuǎn)到了秦佩離的手中，秦佩離一把將它拍下，然后轉(zhuǎn)身回座位。

“小心！扯爛了你！”宋玉手忙腳亂地接過運行規(guī)范。

“你才爛了呢！”秦佩離回頭狠狠地瞪了宋玉一眼。

宋玉縮縮脖子，沖何星云擠了擠眉毛，何星云也訕訕的沒個意思。

老韓指著程萬里道：“大鵬，找個框裱起來。大伙兒都回位置去吧，忙去吧，沒什么好看的。”

程萬里應(yīng)聲接過運行規(guī)范走了出去，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陳清羽看了一眼眾人，也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老韓跟了上來，對陳清羽道：“清羽啊，有個事找你商量一下。去你辦公室說吧。”陳清羽點點頭，二人往外走去。

眼見大掌柜二掌柜都不在，宋玉肩膀一塌，雙腳又架在了辦公桌上一面吹起了口哨，一面拿著本書隨意地亂翻起來。

秦佩離嫌棄地看了一眼，說道：“我說大玉，能不能有點公德心，把你的蹄子拿下去。”

宋玉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我說小秦同志，心情不好拿我開炮啊。怎么著，小何還不夠你欺負(fù)的？”

秦佩離撇了一眼何星云：“男人都是一路貨色，一丘之貉！”

“割稻子嗎？秋什么禾？什么意思？”程萬里一旁偷偷問錢靜靜。錢靜靜白了他一眼：“沒文化別說話！別人罵你都聽不懂。”

“罵我？她罵我干嘛？”程萬里兩眼瞪得老大，摸不著頭腦。

何星云訕訕地起身：“那什么，我做飯去了。”說罷，也不等眾人反應(yīng)，就逃也似的走了。

秦佩離見何星云不敢面對自己，越想越氣，哼地一聲也走了。

“你也去做飯嗎？你剛剛罵我了嗎？”程萬里追問秦佩離，秦佩離又哪里理他。錢靜靜瞧得生氣，對程萬里喝道：“你管人那么多干什么？干你的活兒吧！”

“我又怎么招你了！”程萬里比竇娥還冤地叫屈起來。

大掌柜辦公室，老韓跟在陳清羽背后走了進(jìn)來。

二人坐在辦公桌兩頭，陳清羽道：“韓叔，什么事情？”

又被叫韓叔，老韓很是無奈，也不再爭執(zhí)，開口道：“清羽啊，我是這樣想的，傅主簿幫咱們批了這個運行規(guī)范，你看，咱……是不是，嗯……你說……”

陳清羽直皺眉頭：“韓叔，你有話直說嘛！”又轉(zhuǎn)頭看看四周，輕聲道：“隔墻沒耳！”

老韓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給傅主簿送點禮物，這個……嗯……表示表示。”

陳清羽恍然大悟：“哦，行賄啊！”

老韓嚇了一跳，環(huán)顧四周，然后回過神來：“清羽啊，你別亂說！”

陳清羽道：“給公務(wù)人員送禮，不是行賄是什么呢。行賄可是不好的事情啊，咱們不能違法吧。”

老韓整理思路，字斟句酌地道：“這個呢，過年過節(jié)，給朋友送點禮物，怎么能算是行賄呢！而且，咱們又不需要人家替我們辦事，只是作為正常的這么一個人情往來，對！人情往來！民坊人的事，人情往來不算行賄？”

“民坊人？”

“民用車坊的人員。”

“可是咱們和傅主簿不是朋友啊，昨天她還說翻臉就翻臉！”

老韓神秘一笑：“咱們和傅主簿不是朋友，可有人是啊！”

“誰？哦！你是說你今天碰到的那個小伙子？”

老韓幾乎要以頭搶地：“小何！我是說何星云！何星云和傅主簿是朋友，還是那種很好的朋友！”

“哦……”陳清羽眼睛一亮。

“小何是吧！和傅主簿是多年不見的好朋友是吧！好朋友久別重逢，見個面，送點土特產(chǎn)不過分吧！怎么能是行賄呢！”老韓循循善誘，陳清羽連連點頭。

“咱們只要為小何準(zhǔn)備一份禮物，傅主簿自然知道背后是咱們縱橫車坊的好意了，以后也就好辦事了，不會經(jīng)常給我們找茬了。”陳清羽終于反應(yīng)過來，老韓老懷大慰。

“還能這么行賄的！”陳清羽一句話把老韓又噎個半死。

“又行賄！這是人情往來！”老韓一口老血吐出來。

“人情往來！對！人情往來！”陳清羽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笑得像個行竊得手的小偷，“走，咱們這就找小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