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清的住處，是止月從抓到的仆人嘴里問出來的，蘇瑾莫知道位置，帶著他們尋了過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靜的厲害，華寧攔著止月，三人在門外觀望了許久。

“兩位上神，這房間里，有什么不妥嗎？”

蘇瑾莫本想問，是不是這屋子里的人有問題，話到嘴邊，卻忍了下來。

“你說你變成了狐貍的模樣？”

華寧問話的時候，眼睛卻看向了止月，迎安被止月封在了錦袋里，身上還捆著好幾根捆仙索。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是迎安幫我變回來的。”

蘇瑾莫點頭，她現在有些懷疑，變成狐貍的事，是跟張文清有關。

“你覺得呢？”

華寧點頭，問向了止月。

“這房子并沒有任何不對的氣息。”

蘇府里唯一的異常，就是被她封起來的迎安，蘇瑾莫提到的怪病，要真是妖物作祟，她們不可能一絲氣息都察覺不到。

“為什么要變成狐貍？”

華寧不明白，蘇瑾莫見她看著自己，忙舉起雙手，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相信他。”

止月護著錦袋，后退了一步，做防守的姿態：

“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也該由我們自己族內解決。”

蘇瑾莫成仙的契機無從查證，回到人間，卻被道符打成狐貍的模樣，還遇到了九尾狐族長的兒子迎安。

這事兒，要是傳到仙界，勢必是一場軒然大波。

作為四大上古神族之一，九尾狐族的人，完全有能力提拔一個毫無資質，甚至是品質堪憂的普通人飛升成仙。

“中天庭并不可懼，但眾神之口——”

護短歸護短，迎安在仙界，已經多次觸碰仙法仙規，每次都是九尾狐族私下處理，整個仙界，對此的憤懣累積已久。

“有證據嗎？”

止月挑眉，把人變成狐貍的模樣，本就是一個很小的障眼法，這個張文清是個修道之人，有些慧根，學得些小法術，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嗎？”

華寧沒有一絲波瀾，笑瞇瞇的問著。

天界的人，可不會站在他們的角度看問題。

“馬上就有了！”

止月冷哼一聲，大跨步向前，一腳踹開了房門，身影跟著閃了進去。

“上神，你們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我變成狐貍，是不是跟張文清有關系？”

跟在旁邊的蘇瑾莫，忍不住問著，她們方才的對話，她聽的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你為什么成仙？”

華寧問的蘇瑾莫一愣。

“我沒有——”

她是真沒想過成仙，從始至終，她腦子里想的都是成婚生子，找個如意郎君。

成仙？她最恨這兩個字，要不是那群男人們只想著得道成仙，她犯得著做個強搶民男的女惡霸嗎？

“仔細想——”

華寧拍了拍她的肩膀，跟著進了房門。

“不是——”

蘇瑾莫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來，她問的是變成狐貍模樣的事，華寧上神不回答也就罷了，還丟了一個為什么成仙的問題讓她去想。

算了，還是先查清楚蘇府的事情吧！

長龍山的秋夜，要比蘇鎮涼。風吹起的時候，落葉如同飛雪一般，洋洋灑灑，整個林間，都是沙沙沙的聲音。

北夜上神沒有離去，反而是找到了山神，同他詢問詳情。

此地的山神，正是千年之宴上，將龍須草遞給他的那位，模樣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黝黑的皮膚，又矮又厚實的身子，乍一看，像是山間的砍柴人。

“北夜上神，您不是——”

本該洞房花燭夜的新郎官卻出現在眼前，山神惶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問你，你之前說的上仙，當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人間對諸神有信仰，諸神便還以守護，在人間各處劃分區域，設立職位，派小仙們駐守，以保安寧。

小事，可自行處理者，處理后呈報文書至中天庭，中天庭記錄即可，不能自行解決的，寫申請呈報至中天庭，中天庭視情況，將其分級，做成任務，簡單的下發下仙界，由散仙接管，中等難度，由中天庭派人處理，超出他們能力范圍的，呈報上仙界，由上神出面。

這是仙界的規矩，不可逾越。

這位山神，為何要繞過中天庭，將龍須草交給自己？

莫不是這其中涉及到的人，是中天庭無權干涉的身份？

“小仙不知——”

話還沒說完，北夜眼神一冷，嚇得山神忙吞了吞口水，糾正著：

“北夜上神息怒，小仙——小仙只是懷疑，這位仙君，在仙界素來霸道，要是——”

要是了半天，愣是不敢把后邊的話講出來。

“要是呈報中天庭，你怕他們管不住？”

北夜挑眉，繃著臉逼問：

“你可清楚，越過中天庭，直接找上神是什么后果？”

仙界的規矩，不可輕易逾越，但凡敢尋到上神面前，就要做好坐冷板凳的思想準備。

事情確實緊迫嚴重，上神還能幫忙去中天庭申請，免去越界的責罰，甚至是得到嘉獎。要是普通的小事，那可不止是免去職位，嚴重一點，是會被剝奪仙籍，送至黃泉，再世為人。

“小仙有分寸，還請上神明查！”

山神鼓起勇氣，對上了北夜的目光，眼神堅定，腰板也挺得筆直。

“好，你且說說，他在此間，都做了什么惡行。”

北夜點頭，不再壓迫他，只板著一張臉，讓他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

這位山神，名叫大山，做散仙任務有一千多年了，近日才被派遣到此處，接替上一位山神，換算成人間的時間，也就是三年前。

他才來此處交接時，上一任前輩，就曾暗示他，長龍山背面很邪門，一定要提醒過路的凡人，不要輕易靠近，就是他自己，也不要隨意靠近。

一開始，他以為背面是封印了什么妖怪，前輩說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此處的人，像發了瘋一樣，對北山情有獨鐘，任憑他怎么提醒阻攔，依舊有一批不怕死的人，伸著脖子往北山闖。

他們闖北山是為了一株藥草，龍須草，傳聞此山是天上神龍的軀體所化，龍須草是龍脈的靈氣凝聚而生，可延年益壽，可增強修為。

大山不信，親自去查看，這才揭開了此間的真面目。

“龍須草是真的，但前去采藥的人，也是死于非命。”

人間有人間的秩序，長在人間的一樹一葉，一花一草，都該是世人共有的，神仙可以采摘使用，但不能因一己之私，置人命于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