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所言，使我茅塞頓開！”

聽了陳乞的分析，陳恒頭腦中關于這件事的一些想法全都串了起來。

陳乞看他恍然大悟的樣子，卻嘿嘿一笑：

“你既然懂了，那現在我們該做什么？”

“父親大人，依孩兒之意，當立刻把這消息傳到城里去，那么國書、高無忌他們知道情況之后，自然回去找公孫樹的麻煩?！?

“你說得倒也沒錯，只是這又忘記考慮我們自己了。

“芮姬夫人可以借用公孫樹以及姜國的力量，我陳氏也可以借用啊？我們身為外來著，面對國、高、晏等家族，本來就不如他們根基深厚。當初你祖父退居莒邑，給那些失地的貴族分土地，交好他們，才培養了一些依附我們的勢力。

“只是，這些力量還不足以和國、高二氏相對抗，所以當初我出使晉、魯，都結交了當地掌權之臣。

“只恨范吉射小子無謀，不能保住其父范鞅為他積累的富貴。如今他和中行寅兩個蠢蛋只能困守朝歌，若非我齊國相助，早被趙鞅破城執于臺下。趙鞅此人，倒是雄主，恰如夏日之陽。

“所以，我們也不能看著公孫樹和姜國倒向芮姬夫人他們。他們的力量增一些，我們便少一分。公孫樹他們倒向我們，芮姬夫人他們便少了一分助力。一增一減，我們的勝算便更大了幾分?！?

“……”

“我知道你對公孫樹有幾分意見，但是，下面這些就是我想給你說的了。

“就如我對剛剛那人親近，卻疏遠晏相一般，你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或者對方的賢德便去親近某人。就像晏相一般，他的賢德，對我陳氏何益之有？反倒是那宮人能給我們帶一些宮里的消息。

“所以，即使你即使你心里不喜公孫樹，表面上也要做好樣子，把他拉攏到我們的陣營。

“阿逆這小子這段時間不是和公孫樹交往甚密嗎？你去把他叫來，我們一起合計合計。”

“喏，父親?！?

陳恒對著陳乞應喏，隨后便轉身出門而去。

陳乞看著他出門的背影，微笑著搖搖頭：

“阿恒還是有些稚嫩?！?

說完，他拿起放在幾案上的竹簡就著屋內燈光，看了起來。

只是他還沒看一會兒，屋外就鬧了起來，隱隱約約聽到陳恒在和什么人大發脾氣。

感到疑惑，陳乞把手上的竹簡好好卷好放在桌上，這才起身，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然后走到門前，推開門出去了。

“你說他又去城北的莊子喝酒去了？我不是讓你們看著他嗎？怎么還讓他過去了？”

“我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緊盯著逆君子不放吧。他今早在城里走了走，正見到那姜國公孫，便讓我們自己回來了，他自己則去和姜國公孫游玩去了。我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帶著姜國公孫去喝酒了。”

“如此蠢物，以后讓我如何用你做事？”

那小廝，平日里服侍陳逆，名字叫做阿狗。因為陳逆浪蕩慣了，陳乞倒是不在意，可是陳恒卻看不過，故而派了個人跟著他。

陳逆卻是不在意這個，阿狗是曾今和晉國打仗俘虜的奴隸，也約束不了他，便由著他跟著了。

“休要大聲喧嘩，阿逆去喝酒便去喝吧。等他晚上回來再找他來?！?

“父親，他這個月喝了多少酒了。本來我們借糧與民，糧食便不多，拿來釀酒的也少。而平日里，和陽生公子、各位想好的大夫們擺宴便要用上不少，不說還有祭祀、販賣的。如今他每個月都去喝，喝得爛醉不說，我們釀的酒也消去了不少。這些都是錢啊?！?

“錢、錢、錢，你就看到了這點錢了。若是能交好公孫樹，從姜國便宜拿些姜繡來，賣到周王、晉國、鄭國那邊，豈不是獲利更大？這點酒水值什么錢。”

陳乞在旁邊聽清了他們在講什么了之后，看著對著阿狗喋喋不休的兒子，不由皺起了眉頭，訓斥著。

“你現在就去安排吧，找人把公孫樹的事到城里宣揚一番，今晚之前便要傳到高氏、國氏族中，讓國書他們知道這件事。下去做吧?！?

“喏，父親。”

陳乞這邊對陳恒吩咐完，陳恒領命去了，陳乞又回過頭對阿狗微笑，吩咐起來：

“阿狗，一會兒阿逆回來了，你把他叫過來?！?

“喏，家主。”

“聽說你要給公子荼當劍術老師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下午逛完街，玄九提著買那兩斤的肉炙和公孫樹回到了府邸。

她坐在院子里，隨意對公孫樹聞到，手上捏了個法訣，這一袋肉炙變凌空而起，念頭一動，便有肉塊飛了出來，送到了她的嘴巴里。

這幾天每天都出去買點東西吃，卻讓她開發了不少法訣讓她吃得舒服一點。只是公孫樹看著她使出的法訣，總覺得有一些違和。

“嘖嘖，你都還沒出師，怎么去當別人都老師？”

玄九一臉嫌棄，說完又凌空勾來一塊肉炙，落入嘴中。

公孫樹滿臉苦笑，看著她嬌俏可人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

“我也不想當公子荼的老師，可是芮姬夫人偏要我當，我也沒什么辦法推辭?！?

“哦？這樣看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

“她是看中來你身后的姜國勢力，她想要公子荼登上齊國的君位。如今齊侯寵愛公子荼，昔日賢臣晏嬰、弦章之子是公子荼的老師，而國、高二氏大抵是不會違背齊侯的意思，故而公子荼還是很有可能登上君位的。

“只是，如今公子荼尚幼，亦無功績于齊國，若是哪日杵臼身有不測，而國、高二族親密無間，即使公子荼登上君位，也沒有足夠的威望壓下他們。到時怕是免不了齊國為國、高所操持。

“而你卻恰巧是破局的關鍵。你身后有姜國支持，姜國雖下，卻也是一方諸侯，足以和國、高抗衡。同時你自己非齊國之人，在齊國根基淺薄，不會威脅到公子荼的權威。倒是一手好打算?！?

“啊，原來如此?！惫珜O樹本來被芮姬強命為公子荼老師還茫然不知所措，這會兒聽了玄九大分析，卻豁然開朗。

“只是，我觀杵臼氣色紅潤，氣血充足，精神奮發，卻還不到身死之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