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一，宮中有小宴。

顧垣攜蘇念入宮。

他永遠(yuǎn)是人群中耀眼的那一個。

眾多重臣圍著他寒暄敬酒，他在觥籌交錯中游刃有余。

蘇念和一些夫人官女子一起，常常默默的獨自吃喝，不甚同人交談。

顧垣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又轉(zhuǎn)開旁若無事的應(yīng)酬。

有人笑著“關(guān)心”蘇念，問她在將軍府過得如何，顧將軍同她共同起居這么久，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給她個名分。

蘇念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眼瞅著這些人，李晴和于嬌嬌站在人群中央，用眼尾俯視著她。

誰不知道呢，太后和眾臣都說皇帝不可草率給顧垣指婚，蘇念和顧垣的事，便僵在了那。

無論人群多喧嚷混雜，蘇念始終在顧垣的視線里。

可他飲了一杯酒的功夫，便看不到她了。

他的眼神開始不受控的在人群里尋尋覓覓。

李晴瞬間黑了臉。

那些原本在小聲取笑蘇念的人，一下子看不懂為何突然李晴也拂袖離去了。

李晴素來自恃清高，聰明過人。旁人許是注意不到，可她又怎么會錯過顧垣的神情。

倘若不是裝在心里的喜歡，他的眼神何以在蘇念離開后沒了安放的地方。

那天是個晴天，卻比飄雪的日子冷一些。

李晴走到蘇念身邊，那時候她正對著一棵梅花樹發(fā)呆。

李晴細(xì)細(xì)瞧著這個自己從前怎么也看不上的女子，她好像一直是不聲不響鮮少言語的，讓人忽視了她清秀恬靜的眉眼。

李晴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說，真希望，你是處心積慮才得他心悅的。

蘇念轉(zhuǎn)眸子望向她，呆了一下，懂了她說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我算不算處心積慮。”蘇念搓了搓手，“其實，我希望他時時注意到我，明知他不是喜歡我才指我為婚的，卻仍是無時無刻想粘著他，常常出現(xiàn)在他身邊，藏不住我自己的滿心歡喜。”

她又說，“剛到將軍府的日子，我想盡法子和他在府中偶遇，揣摩他何時會走到長廊，何時會站在門前看雪，何時到亭中看書，梅花開得最艷的那幾日，我日日守在梅花樹下，等他來時，讓他幫我摘花。我大抵，也是個費盡心機的女子吧。”

李晴瞧著她，呼了一口氣，抬頭看看樹上的梅花，心里有的那些意難平、酸楚、妒忌，也慢慢模糊了。

“我最愛吃山楂糖球，我常常塞給他，私心里想著，他以后只要看到山楂糖球，便會想到我。”說到這，蘇念突然笑了起來，“可是你知道么，有一日他說他不喜甜，我心里緊張了一下子，仍是厚著臉皮塞給他了。”

李晴也笑了起來。歸根結(jié)底，都是造化弄人，所以偏偏在那個時間，沖撞到他身邊的那個人，是蘇念，不是旁人。

如果那天長廊飛雪，匆匆掠過他身邊的是另一個女子，大抵，也會是另一段風(fēng)月。他也會輕聲說一句，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