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活十六年,頭一回哭的那般傷心。就那樣蹲在墻角,用盡力氣不發出聲音,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個她每回看見都半分挪不開眼的人,卻是在最后都沒說一個“留”字。
若非她還有那么一點點奢望,又怎么會去同他告別。真正地離開,當是悄無聲息的才是。
她起初便明白,他要娶她無非是想去出戰而已,她放了滿心歡喜給他,卻終歸容不得他并不喜歡她的瑕疵。
原是想抬頭透個氣的,卻迎上了顧垣的視線。
他就立在她身前,連大氅都沒披,一身黑色的勁裝站在那,面無表情的瞧著她。
蘇念一下子噎住打了個嗝,一時也止了哭。
顧垣微彎下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稍一抬,將她拉了起來。
蘇念跌跌撞撞險些撞進他懷里。
驚得又打了一個嗝。
“我說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是也這么說的么。”他牽著她往回走,手心的繭子挨著她冰冷的手腕,竟有些溫暖。
蘇念眼淚又撲簌簌的下來了。“若是我一廂情愿呢?”
顧垣停住了,轉過身來擦干凈了她的臉,“是兩情相悅。”
如她所說,她資質平平,家室平平,事事不精,也不甚懂道理,比起其他大家閨秀,姿色一般,不傾城也不傾國。
可偏偏的,在這個時間闖進他世界的人,是她。在他從前二十四年中只有男人、戰爭、兵法、武器的世界里,擠出了一個柔軟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