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香料之路

香料的英文是“Spice”，來自拉丁語中的“Species”，用以形容昂貴而稀少的物品。沒錯，在中世紀的歐洲，香料就是高貴的奢侈品。它包含姜和辣椒之類的作料，還有丁香、肉桂、胡椒、茴香、肉豆蔻，以及芬芳的甘松香、可以去腥的檀香、龍涎香、樟腦和苦艾等。在《圣經》“雅歌”中，所羅門王也借香料稱頌美麗的少女新娘：“我的愛人，我的新娘，你是關鎖的園，禁閉的井，封閉的泉源。你園內所種的結了石榴，有佳美的果子，還有鳳仙花與哪噠樹。有哪噠和番紅花，菖蒲和桂樹，并各樣乳香木、沒藥、沉香，與一切上等的果品。”

在古代歐洲，香料的用途非常廣泛，不僅可以用于巫術儀式、咒語、凈化、防腐、化妝、香水、治療，甚至春藥和毒藥，還用來烹飪、食物貯存和調味。最常用的肉桂就是一種敬神祭祀儀式上的主要香料，同時也是一種感官奢侈品。人們甚至相信，香料是介于今生與來世、天堂與凡塵之間的東西。在這樣的觀念加持下，香料就不僅是制作食物的必需品，還是地位和榮耀的象征，當時香料的昂貴程度可能會讓你大吃一驚：一斤藏紅花的價格能夠買到一匹馬，一斤生姜抵得上一只羊，二斤肉豆蔻就能換來一頭牛。當時人們在談到一個卑微的小人物時，會輕蔑地說“他連胡椒都沒有”。香料的稀缺以及能夠帶來的巨大利潤，令西班牙、葡萄牙、英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紛紛卷入到了海上香料貿易的爭奪中去。

阿拉伯人最早發現了香料的價值，這些香料不僅象征著東方的奢華和文明，而且還是一種適合長距離運輸、具有高價值的交易品。12世紀左右，阿拉伯人將香料以高價賣向歐洲，在整個運輸香料的路線中，阿拉伯人控制了當時唯一的水上和陸地的聯運地段，并征收高達商品價值35%的關稅。為了保持對香料的壟斷地位，阿拉伯人甚至編造了種種說法，來掩蓋香料的真實來源。比如當時就有一種說法：肉桂生長在猛禽的巢穴里，很難見到，只有當巢穴掉下來，人們才能采集到。

從香料中獲利的不僅是阿拉伯人，作為中世紀第一個單純以貿易為生的歐洲城市，威尼斯憑借著亞得里亞海的地理優勢，擊敗同樣野心勃勃的熱那亞人，在君士坦丁堡還沒有陷落之前，通過買通埃及統治者，與阿拉伯世界達成了貿易協定，香料的價格人為地更加昂貴，數據顯示，當時西歐與南亞之間的香料價格相差達20倍之多。穆斯林商人從陸路沿舊絲綢之路，或者從水路經過印度洋和紅海，運載香料到開羅或者君士坦丁堡。從這些城市，威尼斯商人將香料運往歐洲其他地區。就這樣，威尼斯霸占了地中海到亞歷山大港之間的航道，做起了中間商，成功壟斷了歐洲的香料貿易三百年之久。在此期間，歐洲對香料的需求量越來越大，香料價格跟著水漲船高，威尼斯人更是大發橫財。

香料的暴利讓人難以抗拒，對香料的渴求讓宗教狂熱者變得世俗和功利，于是圍繞著香料貿易，我們看到了鉤心斗角，看到了明爭暗斗，也看到了流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