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融合了兩世記憶的夜汐蝶問血墨卿：“可知何謂兩情相悅。”

血墨卿道：“不甚了解——不過私下相許、私相授受的私情罷了。”

夜汐蝶定定看著前方，恍惚想道：原來，他是真心想要與她偕老。

夜汐蝶拂了拂衣袖，隨口道：“兩心相許后的婚姻有何不好。”

歲月靜好。

風吹過門前庭院，木槿花瓣簌簌落下。

夜傾城站在木槿花下，任花瓣落在全身。

深鎖眉頭，獨奏泠音。

一曲箏罷。

來做客的夜汐蝶與血墨卿恰好路過。

夜傾城頭也不回，道：“有事？”

夜汐蝶回道：“皇兄有心事？”

夜傾城皺著眉毛，掃視一眼夜汐蝶與血墨卿：“我的心事就是，你與他什么時候分？”

夜汐蝶細看夜傾城，卻覺得他心事不止有一樁。

夜傾城站在梧桐樹下，忽然一聲如銀鈴的聲音輕輕傳來：

“閣下可是在賞梧桐。”

夜傾城轉頭看去，看見一張清麗的面容。

夜傾城回道：“是與不是又如何？”

沐語之道：“不過全是葉子而已，有何好賞。”

雨落下，她一笑傾城。

她的美麗，只比妹妹差一點。

雨將停時，她道：“明日未時，再見。”

第二日未時，夜傾城站在梧桐樹下等待。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

大雨落下，梧桐樹開始落葉。

她沒有來。

梧桐疏雨吾同落，韻華輕負韶華時。

夜汐蝶問下人打聽，知道了沐語之的事。

才知道白駒過隙，在她出門遠游的時候，他已經碰到了意中人。

秋高氣爽的日子，夜汐蝶約夜傾城出門游玩。

行至梧桐樹林，沐語之迎面走來，看到夜傾城，一怔。

夜汐蝶悄然離去。

迎面撞上血墨卿，夜汐蝶抬腳欲走，卻被血墨卿擋住了去路。

幾寸距離，夜汐蝶聽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血墨卿笑道：“夜姑娘原來是在此牽線。”

夜汐蝶道：“我叫汐蝶。”

血墨卿身形似頓了頓，他道：“蝶。”

蝶。多么懷念的舊稱。

夜傾城與沐語之并肩走在道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他問：“那天你為什么沒來。”

沐語之長睫微合：“父母親不讓我來。”

夜傾城道：“這樣。”

夜汐蝶心中有點發慌。

這幾日，總是能撞見血墨卿，不知是不是碰巧。

這日翻閱古籍，他就在旁邊看話本子，認真的神態，書本已翻到一半。

手指碰觸到一本書，指尖溫潤是人手的觸感，她看了血墨卿一眼，抽走書籍。

血墨卿眼中隱隱約約閃著亮光。

夜傾城“啪”地打開書閣門，疾步走進來，冷橫了血墨卿一眼。

“皇妹，你什么時候和他分了。”

夜汐蝶手持書籍，道：“不勞皇兄操心。”

幾日后，夜王大婚，成親的那人是開國功臣國公爺的女兒沐語之。

十里紅妝，敲鑼打鼓，好不盛大的場面。

夜傾城坐在馬上，身側是一頂大紅花轎。

夜汐蝶與血墨卿一同出門恭賀，兩人右手與左手的袖子似要貼在一起。

夜汐蝶戴著紗笠與血墨卿站在路人中，看夜傾城走過，漸行漸遠。

夜王府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宮里來的嬤嬤喊著“送入洞房”時，夜傾城瞥了血墨卿一眼，眼中是滿滿的陌生。

洞房中，夜傾城掀開沐語之頭頂的紅帕，道：“語之……”

沐語之面上平靜，卻緋紅了雙頰：“明月為鑒，君心我心，永生不負。”

夜傾城擁上沐語之的雙肩。

你將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上，換我把你刻在我的碑前。

夜汐蝶與血墨卿坐在席間，喝著喜酒。

一抹亮光閃過，夜汐蝶知道是匕首的冷光。

夜汐蝶手指輕敲桌面。

一下，兩下。

“嗤”世界歸于平靜。

夜汐蝶收回手，又是暗黑的人。

偌大宴席無人看到夜汐蝶的小動作。

無人知曉她曾拯救了所有人的命，保護了哥哥的婚宴。

不一會，宴席散去，人走茶涼。

夜汐蝶與血墨卿向夜王府外走去。

是夜，夜汐蝶來到水牢中。

琥珀坐在草堆上，抬頭對夜汐蝶笑。

夜汐蝶道：“在這過的還好嗎。”

琥珀道：“能再見公主一眼，再多過得不好也是好了。”

云陌塵悠悠在身后道：“好一個感人的單戀。”

琥珀拉了拉長袖，問道：“何謂單戀？”

云陌塵道：“和單相思差不多。”

琥珀呆了一會兒，道：“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一類的嗎。”

夜汐蝶看向云陌塵，眉頭微動：“你來干什么。”

云陌塵道：“我倒想問你兩孤男寡女，想干什么。”

夜汐蝶追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云陌塵道：“我說進來探監，他們就放了。”

白玉扇展開，云陌塵輕搖折扇，風度翩翩。

該說他道貌岸然，還是人面獸心？

夜汐蝶對琥珀轉頭道：“說吧。”

之前云陌塵抓住的人已經自盡了，琥珀被審問了多次，還是沒問出暗黑的據點。

琥珀雙瞳深邃地看著夜汐蝶，眼中帶著看不明的意味：“琥珀三生有幸，能得公主親自審訊。只是，我不能說。”

夜汐蝶看著琥珀的眼睛一怔，他的眼神似乎他們明日就要死去。

云陌塵笑意吟吟，仿佛一只笑面虎：“不如把他交給在下來審問。”

落入情敵手里，只怕九死一生，百般折磨。

夜汐蝶道：“不必了——我等你，說出來的那一天。”

夜汐蝶轉身離去。

云陌塵跟在夜汐蝶身后，向水牢外走去。

背后，琥珀看著夜汐蝶遠去的背影，眸中琥珀色的瞳仁點點亮光閃閃。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如果可以，他愿追隨夜汐蝶的羽翼之下，為她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

或許終有一日，他會為她完成她的事業。

夜汐蝶走出水牢，看見血墨卿站在面前。

血墨卿輕笑：“該回家了，蝶。”

夜汐蝶佇立在原地，太陽照在她身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