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縱馬關山
- 盜橘令
- 林大梨
- 4084字
- 2020-01-24 22:55:10
李鳳亭一行人到了汴梁,見到寇準后,對他講述了近日的經歷,并將金丸交給寇準。寇準此時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死了,大遼又虎視眈眈,南望中原。蕭忘雖失了金丸,但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寇準想到邊關異動,不由得滿面愁容。
“還請諸位同我進宮去,向陛下稟呈近日發生的事端。”寇準道。
“寇相說笑了,李鳳亭一介草莽,不堪議論朝政,此行江南也只不過為了幫朋友找出殺父仇人罷了,入宮之事,不必再提。”李鳳亭笑道。
洛成歡也推脫道:“回稟相爺,再過幾天是家母的忌日,姜別已有多年未曾回家,也該回去看看了。”
寇準點點頭,看著柳三變,說道:“既如此,那賢侄便隨我入宮去吧。”
柳三變不好推脫,只得點頭應承,換了衣服,跟著寇準進入皇宮。
皇宮警戒森嚴,柳三變跟在寇準身后,亦不敢多說一句話。二人來到垂拱殿前,就有內侍上前通傳,而后開門讓他們進來。
柳三變跟著寇準進到垂拱殿,看到書桌前有一人正坐在那里品茶,那人身穿龍袍,必然是剛退朝不久的皇帝趙恒了。柳三變跟著寇準跪拜了下去,趙恒方才抬起頭來,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
二人起身謝恩,垂手侍立在一旁。
等到一盞茶品完了,趙恒才問道:“說說吧,最近究竟怎么了?”
“啟稟陛下,近日之事都是契丹人在從中作梗。”寇準回稟道。
趙恒道:“哦?仔細說說。”
“回陛下,此事柳侍郎之子柳三變全程參與,就由他來回稟陛下吧。”
趙恒點點頭,望向柳三變,問道:“你就是柳宜的兒子?”
柳三變頷首道:“正是在下。”
“說說吧,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三變便將這英雄會上的陰謀,錢塘江地宮里的詭計,金丸中的秘密簡要說了一遍,卻略過李鳳亭不提。
“這金丸現在何處?”趙恒忽然插嘴道。
柳三變從懷中掏出個匣子來,交給內侍,內侍呈給趙恒,趙恒打開匣子看到金丸,遂吩咐道:“取朕的寶劍來。”
內侍唱喏,不多時便將劍取來,趙恒一劍揮下,金丸裂成兩半,中間掉落了個紙團出來。
趙恒拿起紙團展開,卻發現紙團上仔細描繪了雁門關附近的地勢以及兵力部署。趙恒雙眉豎起,將紙團握在掌中,恨聲道:“朕本以為契丹只是貪財而已,卻不曾想到他們竟然有如此野心!來人,速召楊延昭回京!”
“聽說曼舒這丫頭一直跟著你們,她回來了么?”趙恒的神色此時已經緩和了不少。
“回陛下,公主她去世了。”柳三變神色黯然。
“她、她怎么死的?”趙恒質問道。
“蕭忘抓了公主想要以公主的性命來換金丸,公主不愿受到脅迫,便撞到刀刃上,去世了。”柳三變惋惜道。
“罷了,罷了。”趙恒輕嘆道。
“柳三變聽封,現封柳三變忠武將軍,隨侍寇準左右。”
柳三變忙下跪謝恩道:“承蒙陛下不棄,然三變此生閑散慣了,恐難當此大任。”
趙恒怒道:“柳三變,你竟敢抗旨不成?”
“陛下息怒,柳三變不敢抗旨,此行也絕非三變一個人的功勞,如此封賞,三變擔當不起。”
“哦?你倒是說說,此行還有哪些英雄,朕給他們加官進爵!”
“這……”柳三變支支吾吾,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陛下,取回金丸確實并非柳三變一人之力,還有其他英雄相助。”寇準上前解圍道。
“那寇相倒是說說,還有些什么人?”
“啟稟陛下,除了柳賢侄外,李鳳亭,姜別與段蘭歌三人也為此盡心盡力。”寇準回稟道。
“李鳳亭?他現在也在汴梁?”趙恒質問道。
“正是。”
“好你個李鳳亭,竟然還沒死!”趙恒恨聲道,“柳三變接旨,限你三個月內取下李鳳亭的項上人頭!”
寇準聽聞此言,吃了一驚,不知皇帝何時與這李鳳亭相識,又為何要制他于死地呢?
柳三變心中一驚,隨即正聲道:“回陛下,李鳳亭是三變的結義大哥,三變絕不會不顧手足之情加害于他。”
“柳三變,你敢抗旨?”趙恒怒道。
“若陛下圣旨是為了黎民蒼生,三變自然從命;若是為報私怨,三變不敢茍同。”
趙恒冷笑道:“看來你知道的真不少啊。來人……”
就在這時,一個宮娥卻突然闖進了垂拱殿,氣喘吁吁地說道:“啟稟陛下,洛姑娘出事了,皇后請您馬上去金華宮。”
趙恒看了看宮娥,柔聲道:“夢秋,你且起來。慢慢說,究竟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就在剛才,洛姑娘渾身是血的闖進了金華宮,將一個物件交給了德妃娘娘,叮囑娘娘一定要交到陛下手上。”
“朕知道了,你先去回稟德妃,朕馬上過去。”
柳三變聽聞一個洛姑娘出了事,神情詫異,莫非此人是洛詩玉?她又怎么會跟趙恒扯上關系呢?柳三變正想說什么,卻看到寇準的示意,不再多言。
趙恒道:“你們二人舟車勞頓,也困乏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柳三變不知這趙恒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卻也不敢多問,行禮告退。
正當柳三變要走出垂拱殿時,趙恒道:“柳三變,朕剛剛說的,你不妨考慮考慮。”
雁門關外,黃沙漫天,秋風瑟瑟。
“你說我們還能活著回來么?”葉錦遙問道。
洛詩玉笑道:“是生是死,我們還有得選擇嗎?”
孟少秋緊握著葉錦遙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你有時的。”
白子敬瞟了二人一眼,笑道:“這關外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
“多說沒用,我們走吧。”洛詩玉沉聲道。
四人一路上行來,一片荒涼破敗,只有稍泛黃的枯草在風中搖曳著。
洛詩玉走到那片顏色略深于其他的草地上,輕嘆口氣,她不知道,這里究竟埋葬著多少白骨。
“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孟少秋提議道。
眾人點點頭,遂找了間廟宇住下。
洛詩玉望著廟中供奉著的持鞭那人,不由得一聲嘆息,說道:“我出去走走。”
她信步走著,來到了一座墓碑前,蹲了下來,輕撫著仍帶有著斑駁血跡的文字,喃呢道:“老令公,你說害死你的究竟是蕭撻凜呢,還是趙光義呢?”
廟是蘇武廟,碑是李陵碑。
那年,她剛剛出生,洛家跟朝廷的關系還是很要好。而且,洛廷芳與楊業還是過命的交情。
而金沙灘一戰,卻改變了這一切。楊業被困兩狼山孤立無援,可主帥潘仁美卻拒不出兵相救,楊業無奈之下,撞死在李陵碑前。當時,洛廷芳糾集了許多江湖義士來救楊業。可是,當他們趕到此處的時候,只剩下滿地的尸骸,剩下的一些清掃戰場的遼軍,一把火,連尸骸也不復存在。現在,只有更為肥沃而深邃的野草能證明兩狼山的血戰。
可是,令公死后,朝廷也只是將潘仁美連降三級,給楊延朗加官進爵而已。也就是此時,洛廷芳徹底對朝廷寒了心。
天已發白,洛詩玉已在此守了一夜。
前面不遠就是遼人居住的地方了,與他們想象中的不同,這里沒有厲兵秣馬,反而是駿馬飛馳,牛羊信步,一片祥和。
“這里是什么地界?”洛詩玉雙眉緊皺。
葉錦遙搖頭道:“等我去問問。”
“葉姑娘……”洛詩玉還想說些什么,不想葉錦遙已經向那個牧羊的婦人詢問了起來。
兩人交談了幾句,葉錦遙便向他們幾個人招了招手,洛詩玉心中疑惑,卻也還是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婦人帶著他們走到自己家中,殺羊款待這四人。
葉錦遙這才找了個機會對其余三人解釋道:“我本是想問路,但是這位大娘看我們是中原人,而她的丈夫現在正在中原做生意,就要招待我們。我推脫不過。而且,我們說不準還能探聽出什么消息。”
洛詩玉點點頭,說道:“小心行事。”
不一時,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端著大盤的羊肉擺在他們身旁,還有當地特色的馬奶酒。
“姐姐,你嘗嘗。”男童細聲道。
“家中簡陋,怠慢之處還請幾位見諒。”婦人說道。
洛詩玉不由得好奇,“大娘,您也懂中原官話?”
“家夫在中原做些生意,多少還是懂一些的。”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舍妹對關外風景十分好奇,我們便陪她出來走走,不知道此處有什么熱鬧可瞧的?”孟少秋瞟了眼洛詩玉,而后問婦人。
“過幾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壽辰了,據說這梳妝樓可熱鬧呢。”婦人答道。
“這梳妝樓是什么地方?”洛詩玉問道。
“這梳妝樓就是太后娘娘的行宮,現在太后娘娘就在這行宮之中等著郡主娘娘回來呢,據說這郡主娘娘從中原得來了一件稀罕玩意要送給太后娘娘,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是那物件兒究竟是什么,好多人都去這望云縣去了。”婦人答道。
眾人點了點頭,交換了眼色,又隨意敷衍了幾句,說是倦了,便先去休息,準備第二日趕往這望云縣去。
“你說她有沒有騙我們?”葉錦遙問道。
“不知道。”洛詩玉面上沒有一絲波瀾,沉聲道:“既然來了,又何妨去看看。”
“如果這是個陷阱呢?”孟少秋沉吟道。
“你怕了?”白子敬諷刺道。
“我倒是要去悄悄這梳妝樓究竟是什么地方,各位不想去的洛詩玉也不勉強。”洛詩玉沉聲道。
洛詩玉是越來越參不透這三個人了,白子敬與孟少秋的過節她是知道的,他們兩個人又為何會勾結在一起,葉錦遙與這孟少秋之間又有什么交情,這幾個人里面又究竟有誰可信,她不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白子敬霍然起身。
“去是要去,但總要注意安全。”孟少秋沉吟片刻。
未過幾日,四人來到了望云縣內。
洛詩玉遠遠瞧見一座城樓,城樓南靠山脈,東臨長河,北方是碧波萬頃的草原,風光無限。
遠遠看起,城樓用青磚砌成,方形墻體上卻是拱形頂,朱紅色的城門緊閉著,兩旁的士兵在逡巡著。
“這梳妝樓也是奇怪,上面堆著個土包子,跟座墳墓一樣。”白子敬不由得暗暗吐槽。
“我們要想辦法混進去才好。”葉錦遙道。
“不急,我們先打探打探情況再說。”孟少秋沉聲道。
“還打聽什么,我看你就是膽小怕事,不敢進去。”白子敬繼續諷刺道。
“先等等。”洛詩玉沉聲道,“這梳妝樓四周并無藏身之地,不如等到晚上在行動。”洛詩玉說著,便同孟少秋把白子敬拖回了客棧。
“為什么把我拉回來,我可不向有些人一樣,膽小如鼠。”白子敬說著,看著孟少秋,孟少秋不再說話。
“大家都先休息吧,孟公子,我有事找你。”洛詩玉道。
孟少秋點點頭,跟著洛詩玉出來了。
“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洛詩玉問道。
“根據我們這一路上聽到的消息來看,這什么郡主貌似是已經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報,準備在壽宴上獻給蕭綽。可是,這蕭綽的壽宴已經不足十日,郡主卻遲遲沒有什么消息,這一點著實奇怪。”孟少秋沉聲道。
“你是說,這壽宴其實是個幌子?”洛詩玉問道。
孟少秋點點頭,不再多言。
“你昨天對白子敬也是這么說的吧,然后他才會認為你是貪生怕死之輩,然后反應如此激烈。”
孟少秋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他太沖動了。”
“出事了!”葉錦遙突然跑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張字條。
“錦遙,怎么了?”孟少秋問道。
“白公子,他留書出走了。”說著,便把手中的字條交給孟少秋。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噓氣兮成白虹。”孟少秋讀著字條上的話,怒道:“簡直是在胡鬧!”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有一條路了。”洛詩玉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