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知道在高澤棠眼中，自己早已對他情根深種。

如此回答，更是被當作了生命最后的表白。

高澤棠心中痛苦不已，他捂著臉平抑著心中蠢蠢欲動的狂躁，他向來是風輕云淡波瀾不驚的人，可如今，卻成了一個可能隨時爆炸的火藥桶，真是造化弄人。

高澤棠本就在情感上有所短缺，原先覺得虧欠高涼，現在，見到徒兒竟然對自己用心至此。即使不曾得到過半分回應，卻依舊愿意陪他赴死，悲傷如同河流洶涌而至。

“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是怎么過的心魔關?！?

“現在想來，是我齷齪了，你的心如此剔透，即使有了感情，也是純粹且珍貴的?！?

“是師父不知道珍惜。”

他顫抖的說出這些話，卻始終捂著臉不敢看她。

“師父，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說我跟謝星璇嗎？我們之間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過了，心結也都解了，造不成心魔的?！彼蝺A辭覺得師父情況不對，她從空間里取出取出一截安魂木，“師父，你先拿著這個。”

高澤棠放下手，卻沒有接。

“不需要了?！边@個世界即將崩塌，他不愿意帶著虛假的平靜死去，寧愿在最后直面內心，哪怕讓自己難堪。

宋傾辭把安魂木塞到師父手里，心疼的不行，“師父總在奉獻，都是因為您煉制了太多的丹藥，自己才會被拖累至此?！?

她自責不已，覺得自己為師父做的太少了。

“徒兒不孝，總是不能為您分憂。”

高澤棠將宋傾辭鬢邊碎發攏至耳后，“是我這個師父不稱職。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寧愿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也不愿讓他有半分為難。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傾辭，你的心意我早就知曉，卻一直裝作不知，是我對不住你?！?

“?。俊彼蝺A辭這時也多少聽出了點不同，卻依然是一頭霧水，“師父，您到底怎么了？”

高澤棠注視著宋傾辭，他沒想到都現在了，宋傾辭還要繼續隱瞞，“師父的體面真就這么重要嗎？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宋傾辭迷茫極了：四零四零！我是不是又犯迷糊錯過了什么劇情！

四零：沒有啊。不過他確實有點古怪。

宋傾辭被師父復雜的眼神整怕了，她作揖求饒，“師父，徒兒真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罷了！”高澤棠將宋傾辭拉到懷中，對著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宋傾辭徹底傻了。

……

外面的謝星璇還不知道自己頭上冒了綠光。此時他的注意力都在剛來的人身上。

燕西樓。

魔主死了！

燕西樓成了新魔主。

這人殺伐果斷、有勇有謀，能在短時間內平定魔域，實在不容小覷。

在之前的四族大會上，靈族已經衰落到無法在占據一席之地，剩余的靈族整日里提心掉膽，生怕饑餓的仙魔吞掉。

妖族也沒好到哪里去。

可讓謝星璇高看一眼的是，燕西樓并沒有對這兩族趕盡殺絕，而是給了他們同樣的穿越通道的名額。

“瀟瀟呢？”燕西樓為了宋傾辭堵過謝星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幾乎每次都撲空，他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的耐心了。

“被她師父帶走訓話去了?！敝x星璇覺得就算宋傾辭對那張臉還有什么留戀，高澤棠那樣的人也不可能會有回應。他還是放心的。

“你倒是心大?！毖辔鳂侵S刺道，他早就瞧高澤棠不順眼了，尤其是知道宋傾辭拜了高澤棠為師之后，“皮囊有的時候，是很能蠱惑人心的?！?

謝星璇對此嗤之以鼻。

………

“師父………”宋傾辭突遭強吻，整個人都木了，雖然是額頭吧，但這人是師父??！什么情況啊這是！

懵完就開始滿腦子里搜索高澤棠是不是跟林見月有感情線，四零也幫著想，可最后倆人都認為沒有。

“師父你什么時候………”開始對我心懷不軌的呀！宋傾辭從高澤棠懷里掙出來，“師父，徒兒已經成親了！”

她突然想起謝星璇說的，此地風氣不好，常有師徒之戀的事兒。

“您是這仙靈界最德高望重的神仙，不能因為天綱不振，就也跟著……”她對著高澤棠實在說不出墮落這樣的詞，即使是現在，他明顯入了魔，看上去也是纖塵不染的。

“傾辭，你無需再替為師愛惜羽毛?！备邼商目拷蝺A辭，將她置身于自己的陰影之下，“清妙真君那里，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你無需覺得對他有虧欠，你們既然有前世之約，你也履行了因果責任，便互不相欠了?！?

什……什么？！

師父這是什么迷惑發言啊。

宋傾辭覺得自己混亂了，她跟謝星璇在一起，才不是因為什么因果責任！為什么師父會有這樣的誤解。

“師父，我喜歡他！不！我愛他！徒兒不知道您是怎么了，可是，徒兒心不大，只能裝得下一個人！”無論如何，她要先表明自己的態度跟立場！

“可那個人不是他。萬物即將崩潰歸零，又何須再用謊言來欺騙自己。你真正愛的是我！”高澤棠雙手抱住宋傾辭的肩膀，泛藍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那眼睛里醞釀著風暴，也有著難以掩飾的哀傷。

“不用再欺騙自己了，我都知道了?！彼f。

說完長出一口氣，好像心里積壓已久的東西消散了。

高澤棠覺得從未有過的輕松。

可宋傾辭輕松不起來啊，她現在簡直像遭遇了晴天霹靂。

“師父！您是不是誤會什么了？”天地良心啊，雖然師父長著跟前世的戀人一樣的臉，可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仙氣太重的緣故，宋傾辭還真不曾有過非分之想。

“我去過你的夢境?！备邼商脑俅螌⑺蝺A辭擁入懷里，宋傾辭嚇得身體都僵了，她反應過來后立即想要推開對方，可卻無論如何都推不開。

“師父，有話好好說，您先放開我！”她總不能真下死手吧，雖然如今的事態有些詭異，但這并不代表她必須得欺師滅祖。

高澤棠沒松手，“夢中你與一男子很是親密?！?

“那人與師父長得一樣。”

“傾辭，師父都知道了?！?

………

“訓話訓這么久？”燕西樓緊盯謝星璇，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謝星璇也覺得兩個人這獨處的時間長了點，可也不愿意在燕西樓這里表現出焦急，“你若有事，先走就是。瀟瀟本來也不想看見你。”

燕西樓輕哼一聲，不反駁，也不離開。

“她會去其他世界嗎？”他問。

謝星璇勾下了嘴角，“她會一直跟著我，我去哪她去哪?！?

知道對方是在故意刺激自己，燕西樓盡管惱怒，卻也松了口氣。

只要宋傾辭不走，他們還在一個世界里，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