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比尚都更要繁華些，顧傾涵興致好，拉著黎涵笙一道逛了一下午，買了不少東西，他倒也不覺得累。

出商場的時候，太陽已是斜斜掛在西邊，泛著橘黃色的光，溫柔又美好。

兩個人把買了的東西放到車里，顧傾涵就帶他去了不遠處的小夜市。

長長的街，熱鬧的人群，已然可以看到夜幕降臨后這里喧囂熱鬧的場景了。

“這條街好多店我都和宋宋吃過，逛一下午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顧傾涵帶他去了一家賣酒釀圓子的，老板是位有些年紀的老太太，笑的一臉和善。

“奶奶，您還記得我嗎？”她問。

老太太打量了她一會兒，忙拉過她的手笑道：

“記得，上次和你一道的那個小姑娘在我這吃了好幾碗呢，飯量好又漂亮，奶奶記得你。”

顧傾涵不大好意思的撓頭，老太太看看旁邊的黎涵笙旋即就懂了。

“都是男朋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不是的，好，好朋友。”顧傾涵被誤會，解釋的都有些結巴。

“那就是上次一起的那個小伙子？女孩子都沒他長得精致，好看的很。”

老太太就喜歡打聽小輩的八卦，她聽著也能樂呵樂呵。

“奶奶，我們來這兒是吃東西的。要四份，兩份打包，兩份直接吃。”

老太太笑瞇瞇的就去弄了，兩個人到一邊的小桌旁坐下，靜靜等著。

“你應該很久沒這樣放松過了吧。”她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牙，沖他說道。

“嗯，不太有時間。”黎涵笙心下軟了幾分。

顧傾涵拍拍胸脯保證道：“有我在，一定讓你好好放松，放心吧。”

他點頭，和她一起只是散步他都覺得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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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是奶奶的丈夫。”黎涵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老太太旁邊站了一個人。

老爺爺說說笑笑逗老太太高興，只是背影也看得出兩個老人的恩愛。

“老兩口結婚很多年，很恩愛，但沒孩子。后來開了這么個攤面。他們人好，也喜歡和小年輕聊天，生意倒一直很好。”

顧傾涵說著目光也不由溫柔了些。

“相守一生，很難啊。”他說，帶著幾分羨慕的意味。

“彼此相愛的人，會覺得一輩子很短，他們覺得今生不夠，還會想著下輩子也要廝守在一起。”

“覺得難可能你還沒遇到一個讓你堅定選擇的人。”

愛情終會歸為平淡，怎么保持原來的鮮活，才是相守一生最重要的吧。

黎涵笙就那么看著她，她的通透理智，對愛情和未來的期望是他比不了的。

他的眸子垂下，暗的，帶著些失落的。

“笨蛋，你又在想什么。你很好，會有人來愛你的。”

黎涵笙怔怔，抬頭看她，笑的溫和不耀眼。

“知道了。”

兩碗熱騰騰的酒釀圓子被端了上來，嘗在嘴里甜甜的、軟軟的，讓人心情也會好上一些。

少女的溫言軟語，熱鬧的喧囂聲，孩子的歡笑，攤販的吆喝，晚風吹過的聲音。

在這個黃昏，似乎顯得格外不一樣。

買完東西回車上那一段路上，黎涵笙說：

“你有時候還真像個小姑娘。”

她歪頭沖他笑：“我覺得我長大了，但能被人哄著慣著、有人撐腰護著的時候，又覺得當他們眼里的小姑娘似乎不錯。”

她的眸里印著各色的光，眉眼彎起，很好看。

上天給了他們一段好緣分，將兩個本不該互相牽絆在一起的人，又重新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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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尚都時已是晚上八點左右了，云衍和宋久溫一道來接的他們。

慕漣說是太困就坐車回去休息了，云衍接黎涵笙走后，他們三個人就去了宋久溫那邊。

三個人剛一進屋就見有人從廚房走出來。

“傾涵啊，看見哥哥驚不驚喜？”顧淵圍著宋久溫家粉粉的圍裙，沖她笑。

顧傾涵失笑：“驚喜啊，怎么不在學校？”

“明天沒課，久溫又說你們要吃夜宵，我就來弄點吃的了。”

顧淵解釋著又說：“羽禾，來幫忙。”

陸羽禾脫了外套，卷了襯衫袖子就去廚房幫忙了。

餐桌上顧淵詢問他們在Z市發生了什么事，陸羽禾與顧傾涵對視一眼，她微微點頭。

陸羽禾便把事情告訴了他們倆，顧淵當時的臉色真是愈來愈沉，笑意也一下就沒了。

宋久溫聽完也是一臉憤憤不平：

“死人渣，自己什么東西都認不清，去精神病院也是便宜他了。”

“難怪那天和你聊天怪怪的，沒事就好，改天回家讓叔給你做點好的吃。”

事情到底是過去了，那人也沒落得個好下場，顧傾涵沒事他也就不多提了。

“嗯。”

宋久溫擺擺手給顧傾涵被子里倒了點酒，笑道：“你嘗嘗我新買的酒，甜甜的可好喝了。”

那酒甜甜的，度數也不高，兩個人一杯接一杯倒喝了小半瓶了。

她們倆喝了就去沙發上窩著了，兩個人收拾了餐桌，她們還一句一句的聊天。

“她身邊也就你一直陪著她了。”顧淵說。

從高中認識開始，陸羽禾幾乎是沒缺席過她任何一年，是他看著顧傾涵一步步成長的。

“她要是戀愛，我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陪著了。”陸羽禾笑笑。

顧淵拍拍他的肩沒說什么，“走吧，送你們回去。”

顧傾涵倒是沒醉，就是有點上頭，話也多了些，回去的路上，一直和陸羽禾說話。

他也就不咸不淡的聽著，時不時的應承她兩句，看她暈乎乎的，只覺得可愛。

顧淵從鏡子里看，陸羽禾看她就跟看小孩兒似的，溫柔又眷戀。

唉，他心里嘆了口氣，上輩子的孽緣吧。

網上不是有句話這么說的嘛。

“人生所有的緣分都是前世欠下的債。

那些遇見后離開的人，是因為欠你的不多，還清了就走了。”

而那個遇上后就再沒離開過的，可能是因為欠你的太多了，要用這輩子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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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黎涵笙那兒，云衍送他到了他母親家就先離開了。

他母親凌月寧喜靜，他就找了個兩層樓的房子，樓下還有個小院子，雇了個保姆平日里照顧她。

屋里燈還亮著，來開門的是保姆，見他來便迎他進來：

“黎先生來啦，你母親剛才還念叨你呢。”

“嗯，勞煩你照顧我母親了。”

“我應該的，那我就去忙了。”保姆說著就自顧自忙活去了。

他走進客廳，見凌月寧坐在外頭木椅上，神態安然，他走過去，喚道：“媽。”

凌月寧抬頭看他，笑了：“坐吧。陪媽說說話。”

黎涵笙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凌月寧便拉著他問：

“工作累不累啊？才多久啊，看你好像都瘦了。”

“不累，我好好的，您安心吧。”他握住凌月寧的手輕聲道。

凌月寧一眼就看得出他是有什么話要說，就道：“怎么了？有事和我講？”

“媽，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很好也喜歡我好多年，可我一直在猶豫該怎么回應她。”

黎涵笙也不隱瞞，直接講了出來。

“那你呢？你喜歡她嗎？如果喜歡為什么要猶豫呢？”

他的默不作聲已經給了她答案，心里也是慶幸，她還以為不會有兒媳了呢。

“小笙，老天都是有安排的，該你的是躲不掉的。

不要有什么顧慮，我的婚姻是不幸的，但你怎么知道你就會是那樣呢？”

“戀愛和結婚是兩回事，如果處到最后不那么合適，就放過彼此吧，。

讓她去找一個比你愛她，比你更合適她的人。”

凌月寧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溫柔的說道。

她太明白了，戀愛時的轟轟烈烈會在婚后回到平淡的日常生活中。

結婚是要走一輩子的，如果走不下去，就說明對的人沒出現，何必耽誤彼此的時間呢。

見黎涵笙還是蹙著眉，又道：“你都沒談過怎么知道走不到最后？

你既然喜歡，那就要對得起她的喜歡，沒有哪個姑娘愿意被辜負。”

她笑，只覺自己兒子顧慮的太多了。

“小笙，和一個超級喜歡的你，而你又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試試吧。”

黎涵笙沉吟片刻，旋即笑了：“知道了，等時間合適了，我帶她來看您，您會喜歡她的。”

看他想通了，十分欣慰的說：“和我講講她吧，我想她也一定是個很好的姑娘。”

“嗯。”......

院里的幾盆君子蘭不知何時開了花，月光傾瀉而下照在他們身上。

周圍靜靜的，只有母子倆的交談聲。

黎涵笙不知道自己在講顧傾涵的時候，眼神里滿是笑意，唇角也是微微勾著的。

有些喜歡總是不禁意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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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漣回了公寓泡完了澡，就接到了秦柔的電話，他擦著頭發，挑眉笑了。

難得啊，這小孩兒還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怎么，想你慕哥哥了？”

那頭秦柔有幾分羞惱道：“你這人，能不能別這么老不正經的。”

“小孩兒，爺正當年好不好，誰老不正經。今兒累了，聊完我就去睡了。”

慕漣不惱笑著和她打趣著，十分有耐心。

“啊......你累了么，那我明天和你說好了。”

那頭的秦柔才聽出來他話語里的疲倦。

慕漣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你說你怎么這么正直呢，說吧，我聽著。”

“我看網上說那個壞人進精神病院了，那傾涵姐是不是沒事了？我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樣了。”

“她沒事，不用你這個小孩兒操心她。”

慕漣把毛巾丟在一邊，躺上了床，一手搭著額頭，有些調侃的語氣說。

秦柔小聲“嘁”了聲，說：“你對傾涵姐真好，這么護著她。”

“我拿她當妹妹那樣喜歡，何況還是我兄弟愛的人，當然是要好好護著的。”

他說著頓了頓才說：“怎么，羨慕了？想讓哥哥護著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覺得把她逗惱了，想她生氣的小模樣，還感覺蠻可愛的。

“你別哥哥哥哥的，老是戲弄我......”

秦柔講著講著就停了，聽到那頭傳來平穩勻稱的呼吸聲，她想他是真的累著了。

連著幾天忙著處理杜家的事、還要安排好很多事、明明很累還愿意和她聊天。

他其實也沒有那么不正經，反而是個很不錯的人，這么一想，她倒覺得他還挺好的。

她對著手機輕聲說：“辛苦你了，慕漣。和今晚的月亮一起安睡叭......”

聽著她的話，他的唇微抿似是在憋著笑，可還是沒忍住笑了，笑意深深。

本來他就想裝睡唬唬她，哪兒知道她會這么說，卻也覺得心里甜甜的，不知道為什么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