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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檻外紅塵(三)

  • 小賊無名
  • 武林舊客
  • 3153字
  • 2020-11-19 09:44:50

胡頭兒一進禪堂,那胖和尚便退到了門外,他見地上躺著一個中年漢子,身上蓋著白布,心道這便應是那鄔老大了,又見周圍立了幾個相貌不凡,俗家打扮的年輕男女,心想:難道便是這幾個人今夜大鬧了張大官人府邸?瞧著竟一點兒也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恐怕真是別有內情。便向正坐在中間的凡心禪師作了一揖,說道:“阿彌陀佛,禪師容稟,在下乃是閩中縣縣衙的衙差,如今領著緝票,要在這云棲寺中捉拿幾個殺人在逃的重犯,還請禪師將人交予我罷。”

凡心禪師停下誦經,由不著扶著立了起來,向胡頭兒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心如明鏡,想必已照出了此事的幾分因果。”

胡頭兒立起身來,面上露出苦笑,說道:“我不過是領了命來拿人的無名小卒,這因果是非,還需得縣太爺做主。”

凡心禪師面上帶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貧僧不想教施主為難,只是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無一不苦,貧僧只是想為施主免去一樁無妄之苦罷了。”

胡頭兒聽出凡心禪師話中有話,連忙說道:“還請禪師指點一二。”

凡心朝無名點了點頭,無名便上前來向胡頭兒抱拳道:“這位官爺不知怎么稱呼?”

胡頭兒見是要緝拿之人,咳嗽了一聲,不如何情愿地回道:“在下是縣衙中的衙差班頭,人人叫我做胡頭兒。”

無名先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胡頭兒。”而后便不顧胡頭兒愿不愿意,將他拉到鄔老大尸身右側,先是朝鄔老大拜了一拜,而后掀開蓋在鄔老大身上的白布,指著鄔老大胸前的劍傷道:“胡頭兒當差多年,想必看得出這傷可是一劍致命的。不知道胡頭兒在外頭是如何聽說的,但我們師兄妹幾人若是只為了殺人,既已將鄔老大傷得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將他擄走?若是為了將他擄走,又怎會下這樣重的手將他殺死?”

胡頭兒只瞥了一眼,便知無名所言不假,卻偏過頭去,說道:“或許有人自鄔老大口內問出了想知道的事情,便也不用再留他了。況且小官人既沒有做這殺人之事,跟我們回到縣衙稟明了縣太爺,自然是查清了事情原委便將你們放出來的。”

無棱見胡頭兒此時面對著自己,便上前來抱拳道:“胡頭兒既是本縣人,自然比我們更知道漕幫在此處的勢力,如今是他們出了人證物證,上到縣衙請出了緝票捉拿,如今若是進了衙門,便是我等個個生了十張嘴巴,也是鐵證如山,只等著斬立決的。”

胡頭兒心下自然明白,只沉默不語,錢恣意自一旁過來,向胡頭兒盈盈一拜,胡頭兒只覺得一股淡雅的香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抬眼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只見眼前的小娘子面覆輕紗,一雙美目水光瀲滟,雖然衣飾普通,卻教人一見了她便移不開目光,只聽她說道:“胡頭兒明鑒,鄔老大如今死了,確是再無人可為我們分辨清白,正如此時,除開兩位禪師,世上也再無人知曉胡頭兒自我們這里聽說了什么。今夜我們的確在張舵主府中殺了人,不過卻不是我們尋事,而是事情尋上了我們。胡頭兒此刻與我們在這禪堂中獨處,怕是已教人心下不安了。”

胡頭兒聽得錢恣意嬌柔嗓音說出一口吳儂軟語,心下本酥了幾分,待分辨清楚話中意思,額上卻不住留下了冷汗,向凡心禪師抱拳道:“禪師大慈大悲,怎么卻如此害我!”

凡心禪師搖了搖頭,微笑道:“施主莫急,貧僧自然不敢生出相害之心,只是愿施主亦將慈悲分予他人,自然便可種善因得善果,將這面前一劫化解了。”

柔嘉公主心直口快,向胡頭兒說道:“我們確是無辜的!胡頭兒不妨聽聽我們的主意,若是覺著不可,也不過大家拔出刀來打一場,生死由命。若是有幾分可為,便是兩相便宜,胡頭兒既可免去眼前禍事,我等也不必蒙著冤屈去閻王爺那里告狀了!”

胡頭兒嘆了口氣,心中思來想去也無甚主意,門外那胖和尚手持御賜金牌恐怕大有來頭,這云棲寺又與少林頗有淵源,這些大和尚擺明了是要摻和此事,如今看來是不可憑著漕幫的主意行事了。可漕幫又哪里是縣衙惹得起的,瞧那張大官人語氣神態,若是今夜捉不出這些人去,哪里肯罷休,再說此事確有些秘辛藏在其中,若是沒有個妥善辦法,恐怕也無法善終,只得無奈道:“洗耳恭聽……”

無名這便笑著過來向胡頭兒道:“今夜一伙賊人大鬧張府,將鄔老大劫了出來,誰想路過這云棲寺之時,鄔老大奮力逃出,為寺內禪師所救,只是不幸受傷過重,連寺里的師父也無力回天,待漕幫報了官,各位衙差大人過來追捕時,那伙賊人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胡頭兒苦笑道:“小官人這是將那漕幫的張大官人當做傻子了嗎?我便是敢這樣說,那張大官人哪里就肯罷手了?”

無名雙眉一挑,說道:“那張大官人信不信胡頭兒無關緊要,胡頭兒只需一口咬死了搜不到人,這寺里的師父們也不會多話。只要等到天亮,待這附近的香客進寺燒香,憑他漕幫勢力如何,難道比得過佛陀的神通嗎?”

胡頭兒自然聽明白了,是要借云棲寺這百年來積累下的名望彈壓漕幫,只是心下覺得此計實在有些勉強,難以將那張夷則糊弄過去,便說道:“我瞧寺內的師父都是不打誑語的,小官人也未必可逼著他們全都說謊。”

無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寺里的師父們自然無需說謊,難不成方才他們說了無人往寺中來嗎?他們不過是發了善心救了人,方才的一番話是主持與琉璃僧說與胡頭兒知道的。既然我們這樣的窮兇極惡之人敢去張府行兇,自然早有了下招。昨日佛誕,云棲寺中大派香藥糖水,我們早在那里頭下了藥,若是主持與琉璃僧不與我們方便,那便是害了這眾生的性命。”

胡頭兒醒過味兒來,不由地心頭贊嘆,任憑那張夷則不信,自己在這里頭自然只是聽信了得道高僧的話,錯不在己。寺內的一眾僧人不過心懷慈悲,隨手救了往來之人,而后也開了門請衙差入內搜查,如此也不算阻差辦公,包庇犯人。主持與琉璃僧雖然說了謊,包庇了人犯,卻是為了百姓的安危才不得不如此,恐怕到時亦不會論罪,實在是是面面俱到,便點了點小聲道:“一會兒小官人們便好生藏起行蹤來,我搜完了寺內,便來領這具尸體。”而后又大聲道:“小可自然不敢對大師之言有所懷疑,只是也不可不搜,還請大師行個方便,讓我們好回去交代。”

眾人聽胡頭兒此言,自然明白他已答應所求,皆向他抱拳致謝,胡頭兒亦向眾人抱拳,而后便出了禪堂。那胖和尚笑著跟在胡頭兒身后,兩人走到一眾衙差身旁,只聽胡頭兒道:“里頭的禪師說了,方才確有一輛車自外頭經過,跳下來一個大漢求救,他們將這大漢救了,那輛車上的賊人見不敵此間師父的身手便跑走了,只是那大漢身受重傷,現下已死了。”

眾衙差見他如此說,都心道不知如何向漕幫交差,便有一人問道:“胡頭兒……那如今……咱們如何?”

胡頭兒道:“你們分出四人到外頭說與張大官人知道,領一些漕幫弟兄往外頭搜去,剩下的人與我在寺內細細搜了,萬一那起子賊人假意逃了,卻轉身藏在這寺里,與師父們也不安全。”說罷便彎下腰來笑著看向那胖和尚。

那和尚又哈哈哈笑了起來,只聽他道:“這位官爺確是思慮周到,那貧僧喚幾個師兄弟來領著眾位到處看看?”

胡頭兒笑道:“禪師這樣安排自然是極好的,云棲寺這樣大的地方,禪師一人領著我們到處走,沒的累壞了。”

胖和尚又笑起來,拍著胡頭兒的肩膀道:“那官爺便在此處略等等,貧僧叫人去。”

胡頭兒目送那胖和尚走遠,對一眾衙差道:“一會兒細細搜查,不可錯漏了哪里,免得教漕幫的人尋咱們晦氣。”

一個衙差問道:“胡頭兒方才進去可是見了住持?”

胡頭兒瞄他一眼,說道:“倒不是住持,卻是一個好相貌的和尚,怕就是近幾日縣內女子們口中說的那個琉璃僧了。”

“怎么一個游歷來講經的和尚倒管起寺內的事情了?”一個年少的衙差好奇地問道。

胡頭兒拍了拍那人的腦袋,說道:“你這猴兒倒知道琉璃僧是游歷來講經的,怎么不知道云棲寺的住持大師不會說話,是個啞巴呢?”

那衙差揉了揉腦袋小聲呢喃道:“我才剛從鄉下來的,哪里知道這寺里許多事。”

胡頭兒見他口中還喃喃有話,便又拍了他頭一下,說道:“那你剛來便知道琉璃僧了,可見平日里只愛聽三姑六婆的議論,正經事卻不放在心上!”

那衙差又挨了一下,便不敢再議論,委屈地往后退了退,胡頭兒見他這樣子,不知怎么的,先前緊繃的神思卻一下松了,笑著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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