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答應地很爽快，即使冬演為人深藏不露，不易分辨。茉莉知道，黑瑟妮是在提醒她，她永遠只是一個受人擺布的木偶，如果她乖乖的，日子也會好過點。

冬演笑說：“公主，您的手指真的很美。”

茉莉笑回：“郡王您的腰也很讓人心動。”

有客人笑出了聲。

天上的卷風，公主的手指，郡王的腰，這是全天下都津津樂道的笑話。

冬演難得沒有生氣，望了茉莉平靜無波的眼眸：“我向來是最疼惜人的。”

茉莉屈膝行禮，正逢曲終：“您說笑了，我名茉莉，無須人來疼惜。”

冬演隱了怒火，向茉莉伸出他潔凈修長的指尖。

茉莉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掌心給了冬演。

瞬間晴轉多云的濱海郡王，頓了一步，轉身無法克制地將茉莉帶向流刻。

流刻，北部荒郡之子，以風流邪蕩聞名于世。

茉莉緊了緊自己的指尖，她可以感覺冬演在面具下冷笑的聲音。茉莉是整個宴會唯一沒有戴面具的客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在茉莉心里，薄薄的一片面具，好像母親帳篷的門，讓人厭惡，感覺可憎。

茉莉作好了被羞辱的準備，普天下都知道，北郡王流刻最厭惡自己的身世。而茉莉的歸回，無疑在嘲笑著他，即使他能操控萬人的心，也無法操控自己的出現，改變他是女奴之子的事實。

冬演卻變了心思，他斜擋住自己的女伴，從流刻的身旁經過，帶著茉莉向宴會近旁的礴鳴湖而去。

一出宴會的古老巖石大門，茉莉就用盡全身力氣，收回了自己的手。

“您真可愛，公主。”

“您一點也不幽默。”茉莉反唇相譏。

冬演隨意撕裂了禮服外衣，只著白衫與茉莉同行：“我沒有記錯的話，茉莉應該是白色的。”

茉莉抬手拂過面前繚亂的松枝針葉：“濱海郡王，您和黑瑟妮所達成的條件，我四倍應諾，只要您護我奪回自由。”

“自由？公主，您倒是說，什么是自由，”冬演提問的聲音帶著凜烈，末了也只是說，“我的家族是所有王室中，血統最純正的。”

茉莉環顧在夏日依舊冰冷的礴鳴湖，小聲對冬演說：“我只是希望改變雪原的情狀，不讓自己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您說笑了，王最愛您的長母，黑瑟妮長公主。”冬演笑得輕蔑。

茉莉望冬演灰藍色透明的瞳孔：“我不愿意我心所愛的人們，屈于殘忍。”

冬演有瞬間的疑惑。

“濱海郡王，您知道我的身世。我無法容忍那些可恥的罪惡的奴隸，在黑瑟妮的慫恿下，踐踏雪原。”

冬演哈哈大笑：“雪原公主，我并不認為他們是黑瑟妮的奴隸，你，才是。”

茉莉也只是微笑說：“或許您希望雪原為濱海的一大助力，這樣您就不必擔心王逼迫忌憚您。”

冬演毫不忌諱：“是的，雪原的忠貞，讓我心動。何況您如此柔美。”

冬演又說：“聽起來，黑瑟妮是對的，公主您還是乖乖做奴隸的好。”

沉默了些許，茉莉緩緩開口：“郡王，您一定猜得到我是厭惡我父親的，直到他死，我都不曾落淚——一個只懂得搶掠剝奪的人，不配擁有愛。”

冬演心的最深處是理解的，他說：“公主，這個世界不但需要愛，還需要鮮血、武器和財富。”

“您若失去了武器、財富、鮮血，或許仍然開心；但您若不被愛，我想，您會瘋狂的。”

冬演沉吟半響，篤定地回答了茉莉：“不會的。不過，公主若不愿意嫁給我，我將永遠不強求。”

“至于，您所需要的自由，我只能說，我很忙。”冬演不羈的斜抿唇角，最后望了茉莉一眼，轉身回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