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再過一刻鐘，可能說起話來就不是這么容易了。”

稚蛇已經丈量完了自己的食物，重新在真微子脖頸處盤桓。

“我...”真微子渾身發冷，自己怎么就淪落到這一步了，若是今天這一關沒過，自己還能活得成嗎？

微涼的蛇頭已經盯著真微子跳動的脈搏許久，看起來有點迫不及待了。

“我說，不過我真不知道司命蠱是什么，我只是...”真微子緊張的打了一個磕巴，接著說道：“我本來是要找鄔屠，說通他一起幫我逃出去的..哪里知道猿公...“他說的斷斷續續，可也囫圇把事情交代了七七八八。

原來那時真微子打聽完鄔屠的事情后又經過幾次接觸，發現鄔屠雖然晚上一副神魂不屬的樣子，可是很聽話，力氣也比旁人要大的多。

是一個可以為他所用再好不過的棋子。

正當真微子在想辦法出逃的時候，后山養的那些猿猴卻突然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他怕七神殿的人怪罪，把他重新丟進巫獄里面去，那樣子的話就是功虧一簣了。于是真微子一邊想辦法安撫那些猿猴一邊尋查是哪里出了岔子。

起初他并沒有查處什么，因為那些猿猴的異常只維持的很短一段時間，之后便再無異樣。直到有一日他在給猿猴喂食結束后，躲在隱蔽處修煉功法，被人突然拖上樹，他才知道猿猴群異常的原因是什么。

對于那些猿猴來說，它們之中出現了一個讓它們不安的異類，所以它們害怕并且焦躁。那個異類也知道自己和群體的格格不入，它也莫名的對自己身處的地方排斥起來，后山里進出的人并不多，真微子算是經常出現的，猿公也是盯了他好一陣，看出了他和自己一樣想要離開這里。

所以在觀察結束后挑了一個真微子獨處的時候，把人擄到了樹上。

一只要和人溝通的猿猴！真微子當時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不僅僅是一只會和人溝通的猿猴，還是一只揍起人來轉挑痛處下手的刁鉆猿猴。

其過分的智慧和爆表的武力值很快就把真微子打的服服帖帖，他和猿公保證了會帶著它一起走。

以真微子這種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自然也不僅僅是因為被威脅就痛快答應鋌而走險的事情，在還沒見識過猿公真正的可怕的時候，他心里不過是想七神殿如此費心養這一群猿猴肯定是背后有所圖，自己帶走這一只猿猴群里最不凡的出去，順便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沒準兒能幫到自己呢。

再聰明又能聰明到哪里去呢？不過一只猿猴而已，畜生罷了。

但是無情的事實告訴真微子，人之所以會走背運就是因為心存僥幸，什么時候老天爺會因為你比一般人多活了幾十年就會讓你活的更容易一點呢？

真微子狠狠的被現實抽了一耳光。

費盡心機從巫咸逃出以后，他原本以為自己和鄔屠加上那只猿猴，發號施令的那一位怎么著也該是自己才對，可出了巫咸，那只猿猴就如同脫了鐐銬的暴徒，行事毫無顧忌。他和鄔屠二人聯手都難從它手下討到好。

而且出了巫咸以后，那只猿猴越來越詭異了起來。

直到他們路過一個小村莊，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撞上了猿公后，真微子才知道它想要的是什么。

真微子本來就是三教九流混跡過的人，真要說他還有點良心未泯的話那也是在修煉那本殘本功法以前，修煉了功法之后，他身上最后一抹可以稱之為人的光亮也黯淡了下來，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于是一路走來，借著“猴戲表演”他們收了不少滿意的祭品。

猿公骨子里的嗜血也越發明顯了起來，在巫氿追來的路上，有一次差點把事情鬧大暴露行蹤，真微子便和鄔屠一起做了些簡單的傀儡四處發散，迷惑追兵。

“鄔屠和猿公在郾城廟會上見到豐明殿那位之后，我們擔心出事，為了以免夜長夢多就趕緊離開了郾城...后來就被你們追上了...我真的就只知道這么多，沒有騙你...咳咳...”此時的真微子縮在寬大的馬車一角，像一條死狗一樣在稚蛇的注視下茍延殘喘。

真微子是把自己知道的倒了差不多，巫氿卻看向了馬車里一絲呼吸聲都沒有的猿公。

七神殿背后在做些什么事情，后面馬車里的那一位昨晚用的手段也是從沒有見過的。

這一躺回了巫咸，一切會如他所想的那樣順利嗎？

稚蛇爬回了巫氿的手上，等待他發話。

“過來。”人先留著，等回去交了差就不用管真微子了。巫氿拿出一只小巧的翠色竹筒，稚蛇就順著筒口游了進去。

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到巫咸了。

巫氿合上筒蓋，眼中飛快閃過一縷思緒。

*

“師尊您是說真正的蠱蟲還沒有孕育出來？”云嘉對有人費心費力只為養一只蟲子難以理解，對蟲子寄生的那只猿猴的殘暴更無法接受，聽師尊說鬧了這么大動靜的正主居然還沒出來就更不能明白了。

冉莘止緩緩點頭，凡人界里污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只不過這樣看來小徒兒生母姐妹所在的地方顯然比他預料的還要不太平。

這樣殘害無辜的東西，他們養著又是為了做什么呢？

那日冉莘止聽云嘉把廟會見聞描述給自己聽后，也沒有對一只猿猴十分上心，直到發生了昨晚的事情，冉莘止今天才仔細的用神識查看了猿公。

它腦子里藏的兩只蟲子躲的很深，因為本體很小，也很容易被忽略。細看一番才知道他們不僅在那猿腦中寄生，還在孕育下一代，明顯尚未出世的那一只才是正主。

那只猿猴原本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只長臂棕猿罷了，因為腦子里兩只非比尋常的蟲子才有了不同尋常猿猴的樣子。

云嘉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想，忍不住又不寒而栗起來。恐怕巫氿找到濟世堂也是從真微子他們那里得知的，畢竟在廟會以前，她在濟世堂可以說是太平無事，也從來沒有人出現說認識她。

此去巫咸，究竟是憂是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