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仇人見面
- 三國秘聞錄
- 騎鶴呀
- 2495字
- 2019-12-29 17:32:37
相府與平原路相距不遠,從老古巷胡同出來,用不多久就能走到。此時的許都城風雨欲來,那股暴風前的躁動,幾乎就要按捺不住的迸發而出。有關羿小狐這個名字,早在夏侯兄弟被趕出盧家小院的時候,就已經傳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夏侯氏在等他,曹操在等他,當然,那杏眼明眸的少女也在等他。
他安靜的走在路上,目光堅定且深沉,內心之中不止一次克制不住的說道:“再等一等,青青,再等一等。你的狐哥絕不會置身事外,任由你受欺負,也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聞不問。”
他這顆原本壓抑的異常孤憤的心,終于在一系列的事故之后燒了起來。陰謀詭計也好,武力強權也罷,于他而言,已經不再是不可跨越的高墻。
那些東西,只不過是一堆瑣碎的絆腳石,跨過去,就行了。
僅此而已!
他這樣想著,人也已經到了相府門口。因為郭嘉的緣故,侍衛并未多做阻攔,反而異常殷勤的在前面引路。
這是羿小狐第一次踏入相府——這座許都之中最大的府邸,他記不得兩邊路過的風景,也忽略掉了亭臺水榭、煙雨樓閣。他只是走在郭嘉身旁,跟著侍衛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去見這座府邸的主人。
曹操,正等在廳堂之內。有關羿小狐回城的消息,他從鐘無期那里聽說了,城中的暗哨也已經將接下來的動靜告訴了他。
他在城外失散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去了哪里,鐘無期并沒有說。回城后,他又去了一趟陸家老林。看了看陸小有的墳墓,然后到老古巷找郭嘉。
這些事情,他并未阻攔,也沒有多做干涉。二人之間能談論的話題,也無外乎那么幾個。曹操倒想聽一聽,這頓飯的功夫,他們會給出一個什么結果。
侍衛走了進來,將郭嘉與羿小狐帶到大廳內,然后恭身退去了。曹操看到二人對自己行禮,便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起身。
二人稱謝之后,就站在大廳一側。
堂前的人,除了曹操、鐘無期,還有荀彧。羿小狐心知肚明,曹操早就知道自己要來找他。
這時,他聽到門外的侍衛說道:“大人,夏侯淵、夏侯潭兩位將軍求見。”
羿小狐的眼神便有些陰沉,說實話,他也想會一會這兩兄弟,只是沒想到會是現在。
曹操淡然一笑,“真是巧,這下都到齊了,帶他們進來。”
侍衛便退去了,不久,夏侯兄弟就走了進來。
二人進了大廳,先不行禮,卻在廳內環視一圈。最后,二人都將目光停留在了羿小狐身上。夏侯潭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的掃了許多遍,似乎要將羿小狐的音容相貌、言行舉止全都刻在腦子里。
——此人,就是從驛館中出來的白面小兒,傳言中,那位與盧家女子淫奔的狗東西!
夏侯潭的臉色迅速的黑了下來,如一塊凝聚成冰死也化不開的冷墨。他握緊拳頭,肩膀在微微顫抖,右腳已經抬起,幾乎就要跳過去,將羿小狐撕碎在地。
羿小狐斜眼看了過去,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靜靜的、目不轉睛的看著。
這種過于安靜的反應,令在場眾人都感到意外,就連郭嘉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原本,他覺得羿小狐大概會憤怒,就算不至于破口大罵、出言嘲弄,多少也該表現出一些情緒來。
可實際上,并沒有。
也就是這種異常安靜的態度,讓夏侯潭更感羞辱,尤其是想到自己兄弟二人帶著一幫子侄去盧家下聘時,那恬不知恥的女子說的一句話,他就恨不得拿一把刀,將這狗東西碎尸萬段!
“我有男人了,羿小狐,就是我的男人。”
夏侯家什么時候受到過這般羞辱,什么時候受到過這種恥辱,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簡直是世間所有人的笑柄。
他右腳落下,正要沖過去,左手卻被夏侯淵拉住,給攔了下來。
夏侯潭也就停下,可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羿小狐。
知道這門婚事能成的時候,杰兒開心了許久,他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這么開心了。更讓他欣慰的是,杰兒竟能說出“我很喜歡”這句話。他曾在自己面前毫不吝嗇的夸贊這女孩如何如何好,也曾幸福的說以后要如何如何疼她愛她。
可就因為這狗東西,就因為這恬不知恥的狗東西,竟害得杰兒痛苦難堪,害得他成為許都城中最為丟人現眼的笑話。
他耳邊忍不住回蕩起夏侯杰在他耳邊說過的一句話。
“父親,我是個男人嗎?”
每當想起夏侯杰一邊痛苦一邊絕望的質問自己,他就難過的想死。
“父親,我是個男人嗎?我算是個男人嗎?”
……
左手衣袖動了動,夏侯淵拉了拉他,示意他不可魯莽。夏侯潭也就咽下眼淚,最后狠狠的看了羿小狐一眼,咬著牙轉過身,對著堂上躬身抬手,抱拳道:“見過丞相!”
許久許久,堂前才傳來一句話。
“起身。”
二人便抬起頭,夏侯淵正要與荀彧、郭嘉等人敘禮,哪知還沒開口,就見夏侯潭跳了出來,指著羿小狐憤怒慷慨的叫道:“丞相,此子身負受降交接一職,本該前往西部營中,與張繡過禮,然而他卻抗令不遵,私自回城。丞相,此人違抗軍令,罪無可恕……”
一旁夏侯淵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襟,夏侯潭卻猛然一掙,甩開了。他再次向前跳出兩步,依舊指著羿小狐,高聲叫道:“請丞相下令,將其拖出門外,斬首示眾,以證三軍!”
他怒不可跌,暴跳如雷,幾乎就要在堂前鬧了起來。
夏侯淵急忙站了出來,抬手恭身道:“丞相,吾弟一時氣昏了頭,請勿怪……”
后面那個“罪”字還沒說出口,羿小狐卻已經笑了起來。只不過他笑的淺,笑的淡。他依舊斜著眼,靜靜的看著夏侯潭,然后打斷了夏侯淵的話,語音平靜的說道:“丞相怎么做,還要處處向你請示嗎,夏侯將軍?你怎么不坐在堂前?怎么不去拿相印?怎么不叫人進來,把我拖出去砍了?”
夏侯潭吼道:“狗東西,你當我不敢嗎?來……”
他話沒說完,夏侯淵已經奔過去捂住了他的嘴。隨后,只聽噗通連聲,夏侯淵硬拉著夏侯潭,跪在了大廳之下。
“丞相,恕罪!”
雖只是幾句對話,但一切發生的太快,其余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別提阻攔勸慰。
郭嘉微微側目,盯著身旁這位尚不足二九年華的年輕人,心里面卻頗為驚駭。
這小子,他是要把夏侯氏往死里整。剛剛那幾句話,看似不過是壓抑之下的反唇相譏,實則是句句下套、步步誘敵。若開口只說坐在堂前,夏侯潭肯定不敢;讓他去拿相印,夏侯潭也知道分寸。可這小子最后說了一句叫人進來,拖他出去砍了,那夏侯潭巴不得如此,自然也就血氣上頭,忘了身份。
丞相堂前,豈能是胡言亂語、隨意撒潑的地方?
郭嘉抬頭看看曹操,果然見他眉頭微皺,臉色已經陰郁下來。這時,他聽到羿小狐低聲說了句:“一時氣憤,說話有些不知輕重,請丞相責罰。”
郭嘉就在心里嘆了口氣:一個妄求恕罪,一個懇請責罰,高下立判!夏侯兄弟,哪怕你們身經百戰、世故老道,這年輕人,只怕你們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