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與祝雨沒有絲毫相似之處,祝云現在半死不活,老村長瘋了,還有許多的村民沒死,但他們根本就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如同魔女一般的女人,就是當初那個善良純真的女孩。
只有易長風認出來了,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對方入魔;哪怕對方……永遠沉淪黑暗……
她到底經歷了什么?她到底曾多么的絕望?她到底有多么痛苦,才能讓自我沉淪,讓黑暗蘇醒?
這個時代,恐怕只有易長風一個人知道祝雨其實也曾是一個善良純真的女孩,也只有易長風知道,當一個善待世界卻最終被世界拋棄的人,是會……入魔的。
而那些無知的生靈,只知道這世間有魔族,卻不知道,每一個善良或邪惡、純真或陰險、光明或黑暗的生靈,其實在他們內心的最深處都住著一個魔。
當自我被世間所拋棄;當自我沉淪黑暗后;當自我祈求保護時,那個住在內心最深處的魔就會醒來,降臨那自我不再存有希望的世間。
“為什么,你會入魔,你個蠢女人,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是在自尋死路嗎?難道你不知道肉體凡胎會因為承受不住魔力的透支而枯竭死亡嗎?難道你就那么急著去死,再也不想見到你的那個半死不活的哥哥了嗎?”
易長風抓住了祝雨的雙肩,雙眼滿是怒火,他在憤怒,憤怒這個蠢女人為什么就那么傻,為什么就不能多等片刻,為什么就不能對這個世界再抱有一點希望?
同時他也恨自己,為什么當時要那么急著筑基,為什么就不能保護著這個蠢女人回來,明明她那么無能,她只是一個凡人,遇到災難只能絕望。
“我…我……”
在見到易長風的那一刻,祝雨不知道為什么,原本詭異的微笑沒有了,換來的是不知所措。
被易長風滿是怒火的雙眸注視著,祝雨居然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女孩般,死寂的雙眼浮現出了一絲畏懼,不敢去看易長風灼人的雙眼,將腦袋低了下去。
“抱…歉,當…當時……我…我真的……沒…沒有……任何希望了啊!”
祝雨低著頭,語氣不復鳳鳴村前入魔時的嫵媚,不復南虎村前嗜血時的陰邪,不復方才的詭異,就如同最開始相識時那么輕輕柔柔的,只是多了一絲絕望的氣息。
“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過錯,是我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易長風猛地將祝雨擁入懷中,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善良純真的女孩了,原本的她早已經沉淪黑暗,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單純的魔。
這個魔能在溫柔的對待一個人的同時,將冰冷的匕首插進那個人的胸膛,哪怕這個人是易長風,也絲毫不例外。
鮮血染紅了地面,祝雨低著頭,易長風緊緊擁抱著她,越擁越緊,越緊匕首插的越深,傷口也越深。
“你真的不怕死嗎?”
祝雨抬起了頭,雙眼又一次回歸死寂,神情卻顯露出了一絲迷茫,她將扎在易長風心頭的匕首轉啊轉,仿佛是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我怕死,但我更怕心死,我怕那些原本最美好的回憶,轉眼變成噩夢。”
易長風胸膛的血汩汩流出,但他一點不在意,任由祝雨用匕首刮他的心,直到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也依舊沒有反抗。
“不怕死,沒意思,既然你不怕死,那讓你死了就不是懲罰你了,不懲罰你,可對不起那個可悲的小女孩。”
祝雨面無表情的將匕首從易長風胸膛抽出,用舌頭舔了下匕首上的鮮血,淡漠道:“熱的,我還以為是冷的呢,原來你不是冷血的啊!”
易長風此刻臉色比之祝雨還要慘白,嘴角不斷的涌出鮮血,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魔族的?”
仙族老者目光凝重,魔族是這世間唯一一個仙族認同的種族,不是認同魔族的殘忍嗜血,而是認同他們的實力,仙族一直認為魔族是世間唯一能與自己抗衡的種族。
當然,靈族在此表示仙族眼瞎,并且毫不顧忌這個仙君就朝祝雨殺去,她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阻攔魔族人搶奪至寶,既然現如今魔族的現身了,那也就意味著是時候出手了。
祝雨由人族入魔,經歷了心變,現如今連魂變也即將完成,對比起靈族,大概就是靈階圓滿的程度,而三個黑袍人人都已經是天階中級的修為,兩方的實力相差了整整一個地階。
奈何祝雨不是魔族,而是入魔的魔修,就跟易長風的情況差不多,外人是看不出具體實力的,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模樣。
當時易長風就是因此被靈族的黑袍人誤認為是凡人的,直到易長風出手了她們才反應過來。
可當時將看不出任何修為的易長風看成凡人,是因為當時易長風就一人族模樣,可祝雨不一樣啊,她現在妥妥的魔族模樣,就差在臉上寫個魔族二字了。
因此三個黑袍人自然而然的就誤以為是祝雨的修為太高了,她們看不透,而不是認為祝雨壓根沒修為,就連仙族老者都以為是祝雨修為太高了,他看不透,所以仙族老者神情才是那么凝重的。
“注意點,她可能是魔族某個不死大能,活了不下千年,這樣的存在即便是我們三人合力恐怕也很難力敵。”
靈族公主靈玉在邊靠近祝雨的同時邊使用神識提醒靈雀和靈蝶,她是靈族的公主,她很明白那些實力越高深的存在,表面看上去就越普通,因此她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可是我怎么感覺易長風好像認識這個女孩,而且這個女孩也不像是魔族的啊,聽說魔族所過之處,白晝成極夜,萬里冰封,現在也沒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靈蝶卻覺得祝雨更像是一個人族,因為祝雨似乎除了行為詭異一點之外,貌似沒有半點魔族的特征。
“靈蝶姐我說你胸大無腦你還不信,那個蠢貨哪兒可能認識那個魔頭,你沒看到那個蠢貨都快死了嗎?顯然是那個蠢貨禁不住美色,想要占那魔頭的便宜才落得現在這種下場的嘛!”
說實話,剛剛她們三人距離祝雨太遠了,而且一開始沒有釋放神識,所以沒有聽到兩人間的對話。
可就肉眼看來,確實是易長風突然跑上去對那個魔女又摟又抱,最后就看到那個魔女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邪術,易長風就突然吐了一口鮮血,結果還如同著了魔一般抱著那魔女不放。
結合以上幾點,可不就是易長風好色嗎?因此靈雀又接著說道:“而且我聽說越厲害的魔頭就越能收斂自己的魔氣,然后光明正大的去吃人肉、喝人血,非常可怕的。”
被靈雀這么一說,靈蝶還真覺得有點道理,而且公主都說要上了,也不得不上啊。
可是當三人合力打向祝雨后,祝雨便如同脫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很遠,直到砸在了洞中的崖壁上,方才止住。
“這個魔女,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厲害啊!”
靈雀有些吃驚的看著被轟飛的祝雨,一時間也有些懵了,難道是自己變厲害了?
就連靈玉一時間都有些懵了。
“別……別傷害她,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
靈雀如同沒有聽到易長風的話一般,不過是一直螻蟻的話而已,聽不聽都無所謂。
靈蝶聽到了易長風的話,她有點不明白易長風為什么明明差點被對方弄死,為何依舊替對方說話,難道真的跟靈雀說的一樣,著魔了?
靈玉雖然也聽到了,但她顯然也不在意,在她眼里的易長風就是一個一沒價值,二沒實力的廢物,這樣的人對自己是沒有利益的,說的話自然也無足輕重。
“不要掉以輕心!”
靈玉突然睜大了眼,神情又一次嚴肅起來,靈雀、靈蝶聞言望去,只見那個魔女從地上爬了起來,詭異的微笑又一次浮現。
“你們惹怒我了,沒有鮮血,可是沒辦法讓我收手的哦!”
只見祝雨從懷中取出了一枚血色的丹藥,放入了口中。
易長風從那枚丹藥中感受到了百壽果的氣息,那是一枚真正的寶物,品階極高,有多么珍貴易長風沒法形容,但如果在那個仙族老者眼中,比起那件人族至寶,恐怕那枚百壽果會更誘人。
前提是那個仙族老者不知道那件人族至寶是成圣的契機,而且如果易長風沒猜錯的話,祝雨吞服的那枚丹藥,就是憑借那件至寶中的某種丹方煉制的。
一枚品階至少在天階之上的珍寶,加上圣階的丹方,雖然祝雨并不是一名煉金師,但她以藥師煉制出來的丹藥,估計也不會是凡品,至少得有偽圣階丹藥的效果。
那已經堪稱是圣丹了啊!
當然,真正的品階可能還差太遠,但效果可能已經逆天了。
果然,在祝雨吐下丹藥后,山洞突然劇烈顫動了起來,四方黑氣涌動,血腥味沖天而起,似乎是被山體限制,便不斷的侵入山體。
直到“轟!”的一聲,頃刻間,整座大山就這樣化成了粉末,隨陰風飄散。
天徹底暗了下來,白晝真的成了極夜,漆黑的飛雪從天而降,萬里被陰氣冰封。
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外,所有的生靈,都在這一刻化成了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