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朝霞把大地裝點的光鮮亮麗。

巴爾斯盤著腿坐在地上，雙手在腿上合抱，如同老僧入定。

“呼。”李響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最后一把長劍也應聲破碎，終于化為點點星光朝著巴爾斯縈繞而去。

“怎么樣？有感覺嗎？”

巴爾斯一共在戰場上搜刮到了四十三把刀劍，而其中能響應李響話語的有三十四把。

這倒是在李響的意料之外。當第一把沒有響應他話語的刀出現時，他便是認為前面能隨著那清風飛起的的刀劍才是異類。

畢竟簡介里可是說過的，要寄宿在“名刀”體內的英魂。

只是沒想到，能用的刀居然占了這么大的比例。

“好像小腹處有股暖洋洋的氣流。”巴爾斯閉著眼睛鄭重的說道。

“果然！”李響拍了拍手。

所謂量變產生質變，看來這三四十把刀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也是足以將這難養活的折刀系統提升些許了力量嗎？

只是這些許，會是多少？

“噗。”

巴爾斯悄悄放了個屁。

“這就是你說的暖流？”李響捂了捂腦袋。

“額......”巴爾斯一臉尷尬，隨即又是一副滾刀肉的樣子，“那我也沒有辦法啊，誰還沒放過幾個屁？我也不是和尚。”

“那其他感覺呢？它不是屁不屁的問題，我是說那種很特別很特別的......”

“我感受一下。”巴爾斯又把眼睛閉了起來。

耳邊又只剩下了風的聲音，空曠得讓人心慌，李響也緊緊的攥住了拳頭。

突然，巴爾斯的身體上出現了寸寸的裂紋，腥紅得讓人害怕。

“噗。”一口漆黑的血從口中噴出，巴爾斯的身體急劇的顫抖著。

“巴爾斯，你怎么......”

李響話還沒有說完，腦海里便出現了一聲聲哀嚎。

像是血腥的戰場，上面是沾著血飛舞在空中的骷髏頭，骷髏的雙眼中似乎要噴出火焰一般。

“我的頭......”

李響再沒了心思去管那滿身鮮紅的巴爾斯，他緊緊的抱住了腦袋。

這是他自從成為了惡魔大人的仆從后第一次感覺到觸感，或者說是疼痛感。

像是在腦子里倒了些強酸一樣，各個角度的強烈疼痛感與腐蝕感，像是抽水機要把他的腦子抽干。

巴爾斯的情況也并不好，皮膚上爬上了一絲絲血線，在身子上蔓延交織，像是千萬把利劍將他整個人撕碎開來。

但是他還是咬著牙，似乎腦海里有一種意識在告訴著他，如果睡過去，就永遠也醒不來了。

“我還要看那片藍色的大海啊！我還要帶著古伊娜的份一起讓我的名號響徹天國啊！！！”

他在心中咆哮著，像是自己也化成了一個血腥的骷髏頭，與那些哀嚎著的東西撕咬在一起。

突然，李響的腦中似乎清明了些許。

他痛苦的睜開了眼睛，望向那變成了血人的巴爾斯。

“可惡啊！”李響攥緊了拳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折刀系統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副作用，甚至是連帶著自己與巴爾斯一起感受到這種在刀身內殘留亡魂的侵蝕。

當年他只是為了激勵巴爾斯自己也要努力鍛煉，才對他說出的那句“鬼氣這種東西，承受不住可是要死人的啊”。

畢竟如果不是靠著自己，而是靠著外在的力量，他最多可以打敗某些稍顯強大的敵人，但是他永遠不可能成為天下第一大劍豪。

惡魔大人說了，不是要打敗天下所有的劍客，而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大劍豪，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單純指的是戰斗力。

而游泳校隊出身的李響，心里更是清楚信念在心中的重要性。

倒是沒想到，歪打正著，這“鬼氣”看來確實是對身體有著極強的破壞性。

靈臺逐漸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而眼前的巴爾斯又是向后暈死了過去。

李響探了探巴爾斯的鼻息，心里那七上八下的心終于也是平靜了下來。

“還好沒讓這家伙從小就開始練這鬼東西。”李響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雙眼盯住了巴爾斯，一片光幕從他頭上漸漸浮現。

“鬼氣等級，LV0.1。”

“才這點嗎？不會寫錯了吧？”李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有些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不會最高級其實就是一級吧。”

如果說才0.1級便要讓二人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與肉體上的破壞的話，巴爾斯真的能挺到那所謂的十級嗎？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李響沉思了起來。

如果真的再一次得到名刀的話，他還應該給巴爾斯嗎？

讓他成為天下第一大劍豪，說到底是惡魔大人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實際上并不是眼前這個孩子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的愿望其實只是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吧？我是不是自私了一點啊。”

長久的與這個天然呆相處，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把巴爾斯當成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的時間便是大量的花在了游泳訓練與學習大學知識上，可以算是充實，但也可以算是空虛。

“好久沒有和人這樣聊過天了啊。”他抬頭望向了藍天，那里是那樣的深邃。

游泳館里，他看過了太多太多的這種湛藍。

沉浸在深深的泳池里，眼前便只有那片一望無際，自己只能拼命的劃著胳膊擺動著腿。

他在追尋著些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如果不在這里奮斗的話，自己的青春又該在哪里體現呢？

他只是覺得停留在這里的話太孤單了不是嗎？

他輕輕的摸著巴爾斯的頭，像是看到了那個在大學游泳館里不知道為了什么而努力的自己。

抬頭望了望，遠遠的山頭上似乎有兩個在搜尋傷員的聯盟工作人員，他們應該發現巴爾斯了吧。

巴爾斯也是一樣吧，如果不成為天下第一大劍豪的話，他又要做什么呢？

安安靜靜的活著，亦或者是活在別人的故事里感動著自己？

那當歷史的車輪碾過，當死者入土千百萬年后，誰又能證明你真的在這世上走過一遭呢？

李響是一個有野心的家伙，他不甘心活得平凡，但是他又不敢于邁出那不平凡的一步。

人生的戲劇降臨在他的腦袋上，讓他有機會去做一些自己只能在夢中想象的事情了。

與其說是惡魔大人要巴爾斯成為天下第一大劍豪，倒不如說，那其實是李響心中自己的夢。

自己那只能在別人身上實現的夢。

“小家伙，你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呢？”李響撫著巴爾斯那凌厲的短發。

“欸！那邊有個傷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