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君還送給他們一個意外之喜,他用深海古老的法術治好了辭靖的右腳,海水給了辭靖一只全新的右腳。
“太好了,辭靖哥哥又可以自由奔跑了,謝謝你,安海!”
安海淡然一笑,這世界紛繁復雜瞬息萬變,當他在海上尋覓了兩百年之后,上天又把詩意送到了他的身邊,還讓他再次遇到了奚家的人:“沒想到這大千世界,既然都能讓我們聚到了一起,這樣的緣分實在難得,別說醫一只腳,就是過一條命也值得!”
“奚瑤,你知道么,如果你能留在海底生活,你的血疾也就不治而愈了。”臨走的時候安海忍不住又告訴她一個秘密。
“真的么,我們家小姐是能被治好的,你怎么知道的?”水蓮一聽說血疾可以不治而愈整個人興奮的有點過頭。
“你們在聊什么那么高興?”走在前面的喬詩遠都聽見了她的嚷嚷之聲。
“沒什么,安海在給水蓮講海底的趣事。”
“瑤兒,你這是什么意思?”安海君自然聽出她這是在故意扯開話題,“讓他們都知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等我報了父母的仇,如果還能活著的話再到海底來投靠你吧。”奚瑤說完低下了眉眼,如果負鳩山可以完整,如果青眼花狐可以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這條如果的道路有多難走,她比誰都清楚,詩遠哥哥將會背負怎樣的重擔她的內心明明白白,她不可能一個人躲在在萬里深海茍且偷生。
“我能明白你的執著,當年我被懲罰永世不得離開海底,我不服,欲上天告狀,南洋之主引了一記火雷試圖將我劈到海底,可是奚如卻傻到替我擋了這一記火雷,她整條手臂都被燒傷了,大家都以為她活不成了,我帶著她沉入海底,沒想到她四天之后居然蘇醒了過來,手臂上的傷痕也慢慢開始結痂脫落,半個月之后居然一點疤痕不留了。”
“奚如祖姑活了下來?”
“并沒有,南洋之主對她的懲罰是直接抹去了她的壽數,奚如是在海底生活了兩個月之后才毫無預兆的離開的,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一直鬧到天國圣境才知道南洋之主竟有這樣卑劣的手段,我自然不服,將天國圣境鬧得天翻地覆,所以后來才有了女媧娘娘承諾的一世之緣。哼,為了掩飾南洋之主的卑劣行徑才許我一世情緣,所謂的真相到底有幾人知!”
水蓮聽完驚呼:“想不到南洋之主居然這樣殘酷,他怎么可以隨意奪去一個凡人的性命?”
“仙和人是絕對被禁止的!”安海看著沉靜的海水良久才吐出幾個字,“所以我再無任何怨懟”。
奚瑤聽得雙眼迷蒙,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到:“走吧!”
有安海君的幫助離開暗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次踏上中土的土地,詩意已覺得滄海桑田,當初自己離開時和辭靖兩個人在這個碼頭胡亂瞎鬧,現在再踏上這個碼頭她的心里充滿了萬般不舍,她看著眼前茫茫暗海,從此的心里開始有了牽掛,她有點擔心安海等不到她從負鳩山回來了,這就是傳說的英雄氣短么?
愛情啊真是個煩惱的東西。
“詩意去吧,你還有作為負鳩山弟子沒有完成的使命,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的。”安海縱有萬般不舍也不愿做那個再次拖累她的人。
“多則兩年,我一定到海底陪你這一世!”
“恩!”
安海決絕的縱身遁入海中再也沒有露面,詩意止不住的淚流滿面,她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好啦,我的祖姑姑,走吧!”奚瑤忍不住開個玩笑調節一下大家哀傷的情緒,大家聽得她歡快的語調再想想前塵舊事,都忍不住笑了。
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喬詩遠讓銀獅獨自踏空而行,先回了西溪鎮。
一行人剛進覃芽鎮就開始異常不安,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兩個小乞丐渾身青青紫紫的路過,看著這一群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想上前招呼又不敢。
“來,過來!”水蓮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聲呼喝了再說,一群小乞丐當中一個年紀稍小的小男孩兒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姐姐,你是西溪鎮上的奚家的水蓮姐姐是么?”
“你認識我?你是誰家的?告訴姐姐這是什么情況?”
“水蓮姐姐?”小男孩兒一下子哇哇大哭起來,其他小孩兒見狀竟一下子嚇得四散而逃了。
“你好像是陳韜家的侄子小炳吧?”水蓮回憶了半晌才約莫想起來在陳韜的餛飩攤上見過這個小孩。
“陳韜是我舅舅。”
“我們先把這小孩兒帶回去再說吧,這大街上氣氛詭異,十有八九和西鳳鳥有關。”
“還有其他小朋友?”小炳見有人肯收留自己了,忍不住又替自己的小伙伴們擔心了。
“你去都叫上他們。”
“嗯,謝謝姐姐。”小炳歡快的轉身滿大街叫人去了,對于一個小孩子而言,這應該等于是獲救了吧,他們此刻也許認為那些妖魔鬼怪再也沒有辦法傷害到他們了。
“小姐,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奚瑤看著小炳叫過來的另外四個孩子,烏漆墨黑渾身衣不蔽體,個個鼻子凍得通紅,不由得鼻子一酸:“帶上吧,只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才去小半年,竟已經變得這副樣子?”
“走吧,回去問問子巖不就知道了?”
西溪鎮的情況比覃芽鎮好不到哪里去,街上人也是少的可憐,只是偶爾露面的成年人臉上也是愁云滿面,進到奚府才發現訾堯和子巖也早已離去,關老也不知所蹤。
水蓮查看了一遍來報:“小姐,放心吧,老爺太太的牌位都不在,大概被關爺爺一起帶走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一起上了負鳩山了。”
“嗯。”
水蓮和詩意前前后后打掃了三間屋子:“今天就先將就將就吧,三間屋子,將小朋友們圍在中間,明天再從長計議吧。”
“行,小炳收拾好了帶過來吧,還是得問問他話兒。”
晚些時候水蓮將小炳帶了過來,小炳一看忽然出現的銀獅嚇得三魂去了氣魄。
“沒事沒事,銀獅絕對不會傷人的。”詩意和水蓮變著法兒逗銀獅玩兒,好一會子才安撫好小炳,使他相信,銀獅絕對不會咬人。
眾人聽他說起鎮上傷人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了,的確不是眼前的銀獅,因為叫聲不一樣,反正沒有活人見過,見過的人都死了,這半年覃芽鎮幾乎每天都有人死,百十來戶的人家現在已不足二十戶,死的死搬的搬,他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小孩兒只能留在那兒等死了。
奚瑤看看小炳那可憐樣兒實在不忍心問了:“水蓮你先帶詩意和小炳去睡覺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恩,小姐你們也別太晚了,等會兒有什么再叫水蓮,我在那兒先幫你暖暖被窩。”
“花狐顯然已經完全不能控制西鳳鳥了,可惜西鳳鳥會變身,憑肉眼我們更本區分不出來。”辭靖垂頭喪氣,呆望著燭火一籌莫展。
“西鳳鳥不是還聽細的后人召喚么,也許我可以將她召喚來?”奚瑤忽然提議道。
“不行,太危險!什么細的后人、粗的先人的,反正你不可以去冒險!”辭靖不知道喬詩遠和奚瑤一起聽到的那些故事,所以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用不著瑤兒去召喚,銀獅應該就可以辦到,再說你是不是細的后人還難說。”詩遠也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銀獅?銀獅都出現大半月了,西鳳鳥還什么都沒有聞到,這只西鳳鳥很可能已經入了魔道了,我看只有再用細的后人去試試才是靠譜的。”奚瑤也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不行!”喬詩遠不愿廢話,直截了當的拋了兩個字就不再出聲了,大廳氣氛一時有點僵住了。
“詩遠、辭靖你們別那么悲觀嘛,你看我幾次闖過了生死關,不是都活了下來嘛。而且萬一真的那么不走運,我們還可以求助安海,臨走的時候安海和我說過,我的血疾在海里會容易醫治一點。”
“瑤兒?”喬詩遠狐疑地看看奚瑤,瑤兒一定是瞞著他什么了,為什么當時不說呢,安海能治好辭靖的腳,他忽然心思一動,“瑤兒,是不是在海底的話你的血疾更本就不治而愈了。”
“詩遠哥哥。”這個喬詩遠也太聰明了吧。“恩,總之,我們還是找到西鳳鳥再說吧!”奚瑤心虛,說完就想跑,“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我再翻翻家里的那些游記,上面也許有召喚西鳳鳥的方式。”
“瑤兒。”喬詩遠難得怒吼一聲,奚瑤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其他人都識相的離開了。
“詩遠哥哥,海底確實是好治一點,但是也沒有到不治而愈的地步。我知道,我知道,如果可能,你希望我會一直在那里安全的活著,可是詩遠哥哥,如果沒有你哪兒都不安全你知道么?”沒辦法,只能學著詩意賣乖了。
“瑤兒。”喬詩遠嘆口氣輕輕將奚瑤抱入懷中,“瑤兒,我只是舍不得,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心疼,如果你不安全,我在哪兒都不安心的,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我不想你為了我再有一點閃失。”奚瑤太知道怎么馴服她的詩遠哥哥了,喬詩遠的炸毛瞬間被撫平。
“我不僅僅是為了你,我還是為了奚家的清白,我是為了我自己。”奚瑤的話簡短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在顯示著她的決心,父母的仇未報,她不可能放下全部心腸和喬詩遠兒女情長。
“瑤兒,我忽然想到一點,西鳳鳥聽從細的后人召喚,如果那個老者說的是真的,那伯母一定不是西鳳鳥所傷了?”
“那個老者說話稀里糊涂的,如果單靠眼睛來辨別,我和母親確實是和旁的人都不一樣。”
“瑤兒,你的母親如果是細的后人那一定有什么可以證明的東西?”
“現在就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
“不行!”喬詩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
“有銀獅在旁,我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有銀獅在旁西鳳鳥誰都不會傷害的,這不能證明你是細的后人。”喬詩遠沒好氣的回過去,奚瑤一定是被自己剛剛冒出的大膽的想法沖昏了頭了,帶著銀獅去,是試銀獅呢還是試銀獅呢?
“也是哦,好吧,那你陪我到父母原來的臥室再找找,如果能證明我是細的后人,那就讓我去召喚西鳳鳥。”
“先找到證據再說。”喬詩遠冷冷地拋下幾個字,雙手一撈,奚瑤的纖纖細腰盈盈在握,一個輕飛回旋,穩穩落在了正院里。
喬詩遠看著眼前的塵埃忽然僵住,奚瑤已是淚眼朦朧,“瑤兒,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走吧。”奚瑤埋著頭走進內室,塵土灰蒙,幕帳低垂,還是那天晚上的樣子,父母出事后奚瑤遣散了家中所有仆人,這里就再也沒有人進來過,奚瑤也不敢進來,此時此刻父親的朗聲大笑,母親的愛憐和撫摸全部都涌上了心頭,由于自己的身體原因,她自小感受到的是父母一面愛的深切,一面責的厲害,那時候不懂,現在懂的時候卻再也難見雙親容顏。
喬詩遠心疼的扶著奚瑤的肩膀:“瑤兒,我們要找的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奚瑤收起情緒,一臉無辜的睜著朦朧的大眼睛盯著喬詩遠一眨不眨。
“哎!”喬詩遠對天一聲長嘆,“找到什么算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