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說什么從來都沒有人反對的，不管他那些行為多么荒誕，底下總是一片贊成的聲音。

有的人手里只有一只螢火蟲，但他卻是懷著贈送漫天星光的心情把那螢火蟲送給你。浮珠覺得眼眶有些濕。

“你做得夠多了，已經很久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了。”浮珠眼里的淚越蓄越多，牛魔心的也跟著蜷在了一起。

“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就不要哭了嘛，”牛魔的大手去抹臉上的淚珠根本無濟于事，牛魔索性直接一把將她單薄的身子拉進自己的懷里，環緊了她才覺得安心，貼著她的耳朵低低地說：“哭得本大爺心都碎了。不哭，我在。”

實在是十分笨拙的哄人的把戲。浮珠心跳驟停了一會以后，哭笑不得地開始自顧自地抹眼淚，掙扎著從他懷里出來。牛魔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壓制住想把她再拽回懷里的沖動，試探著問：“這么快就哭好了？”

這下好了，她完全不想哭了，甚至還有點想笑，但礙于花仙的自尊忍住了。

白鹿已經在山腳等她。浮珠想說點什么，牛魔先開了口，“過些日子我會來找你的。”浮珠點點頭，臉上笑意不減，朝他揮手再見后奔向白鹿。

這些年來眾妖集結，以美猴王和牛魔王為尊，花果山上已猴滿為患，被神族逼得無處可去的妖族只得西南方的牛頭山慢慢收縮，最后都聚集在牛頭山上。牛頭山本來只屬于魔牛一族的牛頭山，現在有不少聲音說牛頭山是屬于整個妖族的。這里有魔荊棘林的阻攔神族不能輕易逾越，只要有豐茂的食物就可以成為妖族的一方樂土。

參與過神魔之戰的翼骨鳥說起春神獻祭，使得尸橫遍野的神魔戰場重新恢復生機的事情，覺得牛頭山也許還有轉機。

經過翼骨鳥這么一提醒，羅剎女鐵扇也想起了敖岸山的事情，“春神我們是找不到了，可是現在不是有個現成的花仙可以用嗎？只要把她獻祭了，牛頭山也就解脫了。我看那花仙對你也有幾分意思，哄哄騙騙，讓她心甘情愿為你獻身就可大功告成。”

“難道大王救她回來時沒這么想過嗎？還是大王你因為挖過她的花不忍心？可是你就忍心看著我們大家受苦嗎？大王難道不是應該不放過對妖族有利的任何機會嗎？”

鐵扇與他的爭吵還歷歷在目模糊了她隨白鹿遠去的視線。他攤開手，手里她給他的種子。這是那夜她想要種在牛頭山但被鐵扇他們阻止了的種子。

司命和紅線又照例在玨山外吵吵鬧鬧，觀星臺上忽然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紅線驚喜地叫到：“御地哥哥！你今日居然醒了！”

御地沒有搭理她，凝視著遮蔽星辰的云里翻起的閃電。

“雷公電母這次下凡的陣仗真大呀。”紅線感嘆道。

希望她已經帶著白鹿走了吧。

“浮珠仙子，我等奉命行事，還望你給個方便。此山害得玉徽大神的神獸騶虞殞命，我等奉命前來除山，以慰藉騶虞之靈。”

“哦，那這么說來，那騶虞襲擊我在先，我也可以除了昆侖天頂慰藉慰藉我咯？”

“放肆！昆侖天頂啟容你冒犯？”滾滾天雷穿透浮珠和白鹿支起的結界，伴隨著陣陣轟鳴，十多年才生長出來的草木就此毀于一旦，化作熊熊烈火。火光之中，山石崩毀。與百花山崩毀的聲音重疊成她逃不開的魔咒。

她終究還是沒有走嗎？御地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山石，想起昨日他給她神識中傳遞消息時，她明明回復了的。

謝謝你，御地。

春神身死她沒能做什么，百花山崩毀她也沒能做點什么阻止，就算無濟于事，她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小紫花，俺老孫覺得你的想法不錯，改明兒俺老孫替你試試。”筋斗云穿透云層，鳳翅紫金甲引人矚目。

“孫，孫悟空。”雷公扶住電母的手，互相給予對方力量。

“正是你爺爺我。”猴子咧嘴一笑，棍子在手里繞圈圈，壓根沒把他們當回事。

云層一陣翻涌，站在云上得雷公電母都晃了晃。一股陰風包圍了敖岸山，熄滅了山火。

鐵扇手持芭蕉扇，威風凜凜出現，“玉徽的走狗，可還認得我，龜茲國上千冤魂可還記著你們吶，這口氣老娘憋了好久了！今日便來同你好好算一算。”

孫悟空和鐵扇轉移注意力的時候，牛魔已經找到了浮珠。

“你們怎么都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其他的話我們一會再說。白鹿，你能跟上吧。”

白鹿顧不得身上的火痕，長呼一聲喚出躲在結界下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小動物們。白鹿一路飛踏，紅楓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鋪出一條紅色的織錦。白鹿身上燒傷的紋路還在繼續蔓延著。

多日后，浮珠仔細思索前因后果，得出一個猜測，也許敖岸山被羅剎族強占后，毀山的并不是羅剎，而是追殺羅剎的神族人。一路逃一路追，才將羅剎逼到了牛頭山這神族無法涉足的土地。

猴子本要出手，鐵扇阻止了，一心要為羅剎族報仇雪恨。猴子無趣地撓撓頭，坐在鐵扇身后看她把雷公電母扇得暈頭轉向。雷公電母剛喚出法器要召喚雷電，猴子豈能如他們的愿？金箍棒變成教鞭似的棍子敲到他們手上，震落了他們的法器，護著鐵扇周全。只能在芭蕉扇吹起的陰風中生不如死。

估摸著鐵扇消了氣，猴子道：“嫂嫂算了吧，他們也只是蠢笨的下屬。冤有頭，債有主，殺了他們，玉徽還會造出更多。你卻不是時時都有好運氣能找到芭蕉扇這樣的法寶對付新的走狗。”

鐵扇眸中殺意叢生，卻終是咬牙將雷公電母二人扇飛了出去。芭蕉扇不是她的東西，用起來確實是有顧慮。玉徽尚未現身，除了芭蕉扇她暫時還沒找到趁手的武器。“你個死猴子，感情你叫我過來給你當打手來了。”

“這話說的，我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給你找了兩個仇家泄憤嘛。走，看看咱們的小紫花。”

“要看你自己去看，我可沒那閑工夫。”鐵扇見猴子踩著云朝背著浮珠的牛魔飛去，忍不住又罵了句：“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