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玉簡,解開結界之后,眾人便各自散去了。
先前的小乞丐剛被無影帶去洗漱了一番,換上了干凈的衣物。
將離才發現這孩子顏值是真的高,一頭烏黑茂密的短發,劍眉下卻是一雙宛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雖然只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乖乖巧巧,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凡的氣息。
“你有名字嗎?”眼前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名字,若是沒有,便替他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無名無姓吧。
“有的,我叫封無殤。”四五歲大的孩子一臉希冀的看向將離。
“封無殤,真是個好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啦,現在時辰不早了,你就隨無影哥哥去廂房歇息吧。姐姐也該休息了,明日見!”將離摸了摸他頭頂的軟發,溫柔的說道。
第二天,將離起了個大早,帶著封無殤同云洛城一起用了早膳。云洛城叮囑了一番晚上皇家夜宴的事宜,說是餞別宴。
將離并未將這些放在心上,因此次夜宴設在云夢皇宮,到了時間便同云洛城、南宮傾、百里塵幾人一起進宮了。
甫一進殿,就感受到了好幾道明晃晃的惡意,原想著過來吃吃喝喝的將離并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不曾想有些人不想她過得如此舒坦!
云夢帝似乎心情大好,隨即開口提議:“今日夜宴不必拘泥,眾世家子弟若有意展示一二者,不必過慮,獎品隨意提。”
云夢帝話音剛落便有一穿著紫衣華服的女子上前,看著仿佛無所事事的將離說道:“最近聽聞了好些國公府云大小姐的趣事,一直想著能夠見上一面。如今一見,云大小姐果然天澤國色,不知可否有幸同云大小姐切磋一二?”
將離一聽,呦呵,好樣的,這還有送上門找虐的,隨即戲謔:“不知這位大小姐想要比什么?”
“臣女自幼同云大小姐一樣不能修煉,比武自然不是云大小姐的對手,所以就比才藝如何?”
“你都這樣說了,我能如何?雖然我想拒絕,但是我對陛下的獎品挺感興趣,所以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個隨便提的獎品真是來得太及時了,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紫衣女子隨即讓人取來一古琴,席地而奏。琴音悠揚,技法嫻熟,的確是可以拿得出手。琴音止,少女胸有成竹的看了眼將離。
而將離直接無視了這道目光,淡定的走到大殿中央。
少女未施粉黛,肌膚勝雪,氣質清絕。三千青絲僅用一紅緞綰住,白色衣裙上繡著不知名的花,顏色鮮紅如血,有花無葉。玉手一揮,數十條紅綢輕揚而出,隨即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袂飄飄,紅綢白衣,宛若仙子。但見女子懷中抱著一古琴,琴身之木帶著一絲暗紅,琴弦七色,開口聲音清冷:
“傳聞古有神鳥,雄為鳳雌為凰,非泉水不飲,非梧桐不棲,吸天之靈氣,修煉為仙卻暗生情愫,受輪回之苦。每五百年,就要背負著積累于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從而得以涅槃重生,浴火歸來。”
話音落,抬手,撫琴,調音,撥弦,琴音和,歌聲起。
女子嘶啞的歌聲與琴音相和渾然天成,邊彈邊唱邊舞。
“有沒有剩下回望的時間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邊是紅云還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終點徹悟卻說不出再見
有沒有剩下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
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燃起的炊煙
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輪回的終點
寂滅到永生沙漏流轉了多少時間
你在三途河邊凝望我來生的容顏……”
大殿之內,琴音繚繞,舞姿絕世。將離愛琴,遠古之時,日子太過平淡無趣,她時常撫琴解悶。
當初她遍尋六合八荒才找到那唯一一顆自鴻蒙之初就有的赤色棲梧樹,和那認死理的老鳳凰墨跡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得到棲梧木,親自煉制而成。為了能煉制出最合心意的琴,她煉制之時加了一滴自己的心頭血。如此一來,鳳棲琴與她也算是有一絲血脈聯系,用起來自是得心應手。
此刻的將離滿心愴然,她真的是很久沒有這般了,鳳凰有鳳凰劫是為了涅槃重生,那她呢?
她又是為了什么?為了保住她這生來就有尊神之力?她連父神和眾神的最后一眼都沒有見到,稀里糊涂就被送去歷劫,歷劫歸來,遠古界塵封。
曾經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都不在了,她回來做什么?尊神又如何?她這一身尊神之力救不了父神,救不了眾神,就連遠古界都無法開啟……
大殿中寂靜無聲,隱約間仿佛聞道一陣花香,眾人皆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殿中之人無不被這樣的琴聲,這般的歌聲觸動。這里面的情感,太過愴然,這般絕世的人兒究竟有過怎樣不為人知的經歷?
陡然間殿中飛來了好多鳥兒,不同品種的鳥兒圍著大殿飛舞,和著歌聲嘰嘰喳喳的叫著。這些鳥兒是什么情況?
“有沒有剩下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
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升起的炊煙
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輪回的終點
寂滅到永生沙漏流轉了多少時間
你在三途河邊凝望我來生的容顏
我種下曼佗羅讓前世的回憶深陷
多少離別才能點燃梧桐枝的火焰
我在塵世間走過了多少個五百年……”
歌盡情殤,琴音止,歌聲停,紅綢覆身,仿佛原本就是女子身上的羅裙,似乎之前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將離下臺,身形微動,紅綢收。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贊之聲不絕于耳。一滴淚悄無聲息的落在琴上,一時間原本圍繞大殿盤旋的百鳥飛至將離身邊,環繞著她,悲鳴……
看著身邊環繞的鳥雀,她滿眼寵溺,她沒想到鳳棲琴威力如此之大,這種狀況遠古之時不曾有過。
可她隨即一想遠古之時的鳥雀們都是些成了精的存在,只要她不是特地招來它們,它們自是不受影響。鳳棲琴的棲梧木取自棲梧樹,而這棲梧樹是遠古鳳凰棲息之所。鳳凰在此涅槃重生,所以棲梧樹上不僅有遠古鳳凰的氣息還有其血液,所以才招來這些鳥兒吧。
看著身邊的鳥兒她頗為無奈,忍不住開口道“我沒事,走吧,回屬于你們的地方,切莫貪玩,否則被人逮著就被烤著吃了。”
看著這些鳥兒飛了出去,她嘆氣,此刻的她已然恢復平靜,心里喟嘆父神所言不假,她是個癡兒,太沉迷于人世之情。她只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壓抑的神。她知道不該太執著與過去,經過剛剛一番宣泄,這一刻的將離宛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