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柒海靠著門站著，西奧多看了他一眼，沒有走進來的意思。

“來看看。”

“然后呢？”

“……要出去散散步嗎？”西奧多憋出這么一句話。

聽到他這么說，柒海先是一愣，然后不禁露出了笑，剛打完時悶悶不樂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剛跟加里打完，你覺得我有那個力氣出去亂跑？”

他笑著說，那句話說出來不像是反駁，倒像是老友間的調笑。

“你不想出去也可以不出去。”

西奧多的目光粘在柒海的脖子上，讓他頗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他拉了拉衣領，用手捂住脖子，“我有說不想出去嗎？”

“等我穿好衣服。”

過了一會兒，柒海整理好衣服，二人便結伴去了王宮的后花園。后花園距離宴會的大廳不遠，柒海走過的時候還能聽到大廳里面的仆人正在整理場地。

他們走過石子鋪成的路，穿過一個又一個種著各色花的花壇，最后柒海走累了，就找了個坐椅坐下。

天色也有些暗了，本身比試的時間就定在下午，太陽開始下落，天氣開始由熱轉涼的時候。柒海比試完后又用了不少時間整頓，導致距離晚宴沒剩下多少時間。

要不是時間不多，不然他也不會同意出來散步，他設想的是散完步后直接參加晚宴，再然后滾回家休息。

一陣涼風吹得柳樹垂下的枝條輕輕搖曳，二人的頭發也被吹得微微凌亂。他們都不說話，于是入耳的只有住在花園里的鳥兒的鳴聲。柒海偷偷用余光看著西奧多的臉，隨意把鬢角的頭發撩到耳后。

“……西奧多，我問你，你覺得我蠢嗎？”柒海看著天際火焰一樣的光暈，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我把他們的‘玩樂’當真，然后被他們耍的團團轉，你清楚的，對吧？”

西奧多抬手摸著柒海的頭發，柒海沒躲開，就當這是西奧多給他的安慰。

“你頭發沒擦干。”

“別打岔，這個不打緊，又不會感冒。”

“……我的確清楚。”

“……其實，我真的有那么幾次覺得他們是真心對我好，我能遇到他們簡直是三生有幸。”

柒海瞥了一眼西奧多的胳膊，“說真的，剛遇見你時，你掐我的事我還記得一清二楚，不過后來我也錘了你幾下，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后來，相處了幾天，我對你蠻有好感，所以他們跟我說你哪里哪里有問題，我就比較反感，只是不方便表露出來。”

“我就想啊，你有什么心思我也懶得管，畢竟再糟糕也糟不到哪里。可他們剛跟我見面，就在我面前說我朋友的不對，他們才顯得更有問題吧？”

“沒發生的事管我屁事，能過一天是一天，那時我就抱著這樣的想法。”柒海說著，突然感到頭上輕了一點，看去是西奧多收回了手。

“可現在我不那樣想了。”這么說著，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該怎么說？如果西奧多表現得疏遠他一些，他倒是可以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地說出來。

突然，他感覺到手被另一只溫暖的手包裹住，西奧多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那你現在怎么想？”

“……我……”他低下頭，沒抽回手。

“你知道的，沒誰會情愿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想說……”

“你有什么心思能不能全部說出來，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盡力配合。”他不想再像這次一樣，以為交到了朋友，得到一個真正關心他的老師，到頭來才知道別人都是隨便玩玩，只有他在游戲里動了真感情。

“我說沒有，你信嗎？”西奧多嘴里發出輕笑。

“不知道。”柒海回以輕笑，“太多人喝醉做夢的囈語都是假話，清醒時候的話就更需要考證。”

………………

夜鶯在樹上唱著歌，比起森林里的那些夜鶯，它的羽毛要更亮幾分，嗓音也更動聽。

樹下有兩人走過，夜鶯自顧自唱著自己的哀歌。它是被捉來供國王和王后欣賞的，在王宮里住了一些日子后，它不會像其他鳥兒那樣一見人就飛上天空了。

在夜鶯的哀歌里，柒海與西奧多同行，走著來時的路。對著西奧多傾訴后，柒海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說得太多，讓他現在不知該怎么面對西奧多。

隱隱約約，柒海聽見除了夜鶯的叫聲，遠處的花壇后還有什么叫聲。那聲音柔柔的，聽著比夜鶯的叫聲勾魂，頗似女子低語。

“西……”

“噓……”

他只叫了一個字，就被捂住了嘴。他拋給西奧多一個疑惑的眼神，西奧多朝他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你這個主角沒到場，晚宴就先開始了。”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柒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再聽那叫聲，他瞬間懂了那是什么意思。

“無意”地牽住柒海的手，西奧多拉著他走進宴會廳。

里面的場面可謂混亂，男男女女嬉笑打鬧，個個嘴里用優雅的語氣說著各家的新笑話。有些言語乍一聽沒什么，細細想來就略顯不堪。

柒海從桌上端了一個做得精致，不知道味道也是不是跟長相一樣好的糕點，尋了個位置坐下，卻見西奧多也坐在了他身邊。

“……你不去玩？”

“不去，這些沒什么意義。”

“……”柒海吃了一口糕點，味道甜膩膩的不合他的胃口，“你說我是不是不像是主角？”

西奧多不說話，好像多想一想，他就能從這句話里扣出什么意思來一樣。

只見一個女孩尋覓獵物似的看了看坐著的男士們，笑靨如花，走到柒海身前，“打擾一下，請問你愿意與我跳一支舞嗎？”

“我……”

女孩眨了眨眼，她的眼睛仿佛在說“你一定不會拒絕一個女士的邀請”。女孩“奪”過柒海手里的碟子放回桌上，再次伸出了手。

“……他有舞伴。”西奧多插話道，引得柒海跟那女孩都看了過去。

女孩大抵是疑惑這里只有她一個女士，哪里來的女伴，同時心里開始琢磨自己的不完美之處。然而，不給她思索的時間，跟她說話的男士一下子抓住她看中的舞伴的手，把那個面善的青年從座椅上拽起。

“你？”柒海問。

“跳舞。”西奧多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