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悖論

“整個場景變得灰暗起來，最后出現在眼前一行字：2056年1 月1日！”說完這最后的一句凌峰變得有些低沉。這一幕幕的場景，隨時會不由自主的從他腦海里冒出來，像是他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

白色的屋內，安靜得可怕。

胡德費想了下，問道：“這是你第一次出現幻覺的場景？”

凌峰點頭。“我沒病，是一個正常人。第一次出現這種場景，我以為只是我做了個惡夢，沒有在意。畢竟，夢是千奇百怪，出現點恐怖場景也很正常。但，這夢來的如此真實，又不斷的往復出現，讓我不得不懷疑它的真實性。”

“你是說，這幻境會一起出現，是重復性的？指的是內容重復，還是時間重復？”胡德費像是抓住了什么重點般的問道。

凌峰笑了一下。“這個問題，你之前就問過。我之前也說過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重復。幻覺的內容千奇百怪，但卻每次都不同，時間也從不固定。”

“我現在的重復，指的是每次都會出現這樣的恐怖場景，而最后都會給一定時間出現。我估計，這個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想要找你們這種高深的學者，來研究下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也再重申一遍，我這肯定是沒病。”

胡德費深吸一口氣。“你的猜想是怎么樣的，后來你還經歷過哪些幻覺？”

“我經歷過的幻覺太多，沒有絲毫順序和規律。只能說都是人和動物之間的各種悲慘恐怖場景，我猜測是未來的這個時候，發生了某些事情，導致了我幻覺中出現的這種場面在世界上各個地方出現。而我，提前預知了未來。”

凌峰說到這里停下，他盯著對面的這位大科學家，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特殊之處。比如，勃然大怒，微微一笑，或者其他的。

但這些都沒有出現，胡德費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古井無波，甚至連呼吸節奏都沒有變化。

“你檙從我臉上看到什么？”胡德費問道。

“沒什么！果然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家，對于我說預知了未來都絲毫沒能影響你的心境。”凌峰贊嘆的說道。

“這沒什么。對于一個每天從事精神方面的工作，見過各種奇思妙想的人后，無論對方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到了我這里都一樣。經歷的多了，說不過你比我做的還要好。”胡德費笑道。

“說說，你預見未來，想靠什么來拯救未來？”

“我想的是，破壞掉這一切出現的源頭，這樣自然而然就算是從根源上把一切都了斷了。”凌峰說道。

胡德費聽到這里突然笑了起來。“聽起來好像是那么回事兒，但你卻想的不夠遠。”

“什么意思？”凌峰有些不解。

“先不管你的這些幻覺是不是來自未來，也不管它是真是假。你學過哲學嗎？”

凌峰想想自己上大學這兩年，點頭說道：“有一門必修課，是馬克思哲學，上課上過。另外，我也對西方哲學史有過課外的了解。”

“不錯。算是一個好學生。那你聽說過哲學悖論嗎？”胡德費問道。

“是聽說過。比如出名的龜兔賽跑，烏龜先出發，當烏龜到了A點時，兔子再出發。那兔子無論跑的多快，從哲學推論上說，它就永遠追不上烏龜。”

“對。這個A點，可以是任意一點，哪怕無限小都可以。”胡德費接著凌峰的話說道。“當兔子到A點，先出發的烏龜已經用兔子到達A點這段時間又跑出一段距離，到達B點。而當兔子到達B，烏龜又用兔子跑到B點的時間，再次到達C。一直永遠下去，沒有終點。這龜免賽跑的故事，本來不是龜免，是古希臘流傳下來的阿基里斯追龜悖論，后來被中國引入，為了廣為流傳，這才說成了龜免賽跑的故事。”

凌峰心頭有幾個訝然，但這都不是關鍵。“我知道，這個悖論雖然從哲學上看是一個與現實違背的悖論。但這個悖論涉及到了時間與空間的分割問題，而我們的現實世界，時空不可無限分割。在中國古代，也有《莊子》的南華經：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像平時翻書，翻開第一頁，要先翻開半頁，要翻開半頁，要翻開半頁的半頁，以此無限分割下去，永遠也不可能翻開一頁。”

說到這里，凌峰停頓了一下。“可這和我說的預見未來與拯救未來，有什么關系？”

“別急。我只是提了一口，還是哲學悖論問題。你還應該聽說過一個：祖父悖論問題。”胡德費說道。“假如，可以穿越時空，你回到你祖父出生的時候，將他殺死。你自己會出現什么變化？”

凌峰聽到這里，一下子沉默了，周圍的慘白色像一片死水逐漸的朝著他包圍過來。

他明白胡德費說的是什么意思。祖父悖論存在，是因為允許時空穿越。回到過去，殺死生自己的人，那未來自己就不會出生，不會出現。而不出現，自然便不會回到過去殺死那個生自己的人。這樣一來，自己又出生了。

胡德費話中的關鍵之處在于，如果凌峰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在未來，發生了某種可怕的事情，讓人類被動物支配。人類科學發展到了非常可怕，超乎現在想象的地步。人類想回到過去，從根源上把問題解決，完成自救。

那不是變得各祖父悖論一樣的存在了？回到過去，就沒有此時的局面。沒有現在的危險局面，自然也就不會相著回到過去。

“好了！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未來也還在三十年后。到那時候，我都早在地下埋著了。你還是關心一下眼前吧！你說沒病，我也相信，可至少你是個異常的人類了，值得我來研究。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明天我們繼續，你回去休息，記得有任何異常立馬按下警報器通知我。”

胡德費說完，也不管凌峰的反應，反錄音筆關閉，合上報告，就此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