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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陪你跳一支舞

  • 遠遠的望著你
  • 徐述舜
  • 2916字
  • 2020-01-11 10:09:21

今天是五月四日,學(xué)校快遞室的人真多。剛才,任葦給周曉楠寄了快遞。

寄的是最近的學(xué)習(xí)資料,曉楠休學(xué)快半年了,她回家要陪母親。她家在湖南的一個小山村,爸爸出門算命看相已有好多年,一直音信全無,曾有村里出門打工的人說看見過,說他在杭州的西湖邊擺攤設(shè)點,村人向他打招呼時,他卻佯裝不識,最后竟跑開了。

周曉楠大學(xué)的費用全落在母親一人肩頭,母親沒日沒夜地勞作,挖筍、采蘑菇、采藥材……為了多掙錢,最后竟然去捕蛇。一次捕蛇時,失手了,被蛇咬傷,撿回半條命,癱瘓在家。

她帶回全部書本,一邊照顧母親,一邊自學(xué)。和任葦時常保持聯(lián)系,掌握學(xué)習(xí)進度,她不想留級,多讀一年是需要太多費用。

午休后,幾個室友提出打羽毛球,場地就在宿舍樓下。

雙打,閆榕和羅小玉一組,田真真和任葦一組。閆榕的球技太強悍,幾個回合下來,田真真和任葦筋疲力盡。

閆榕又一記扣殺,任葦立馬撲過來,沒站穩(wěn),滑倒在地,只是扭了一下,幸好沒有大礙。

四位女生坐在場邊的椅子上休息時,一男生過來了,是羅小玉現(xiàn)在熱戀的男友,也是廣東人,家里開服裝廠,相貌平平,專業(yè)知識不錯,兩人曖昧著,還沒正式定下來。男生很識相的買來了一袋可樂和面包,遞給羅小玉,小玉屁股挪了挪,男生坐下了。

羅小玉打開袋子,發(fā)完食物轉(zhuǎn)身的一瞬,發(fā)現(xiàn)了男友用微波流轉(zhuǎn)的目光看著任葦,他的目光像一條冰冷的蛇冬眠在任葦清秀的臉上,男生的朝秦暮楚她早有耳聞,她也深知彼此的關(guān)系還沒有發(fā)展到允許心生妒忌的地步,但羅小玉還是聞到了醋瓶打翻在地發(fā)出的氣味,像有一只螞蟻爬進了她的鼻孔。

任葦?shù)挠喙獠唤?jīng)意地掃到了這位男生,這種吃著碗里看鍋里的男生,任葦是鄙視的。為了不引起節(jié)外生枝,她離開椅子,向宿舍門口織毛衣的崔阿姨走過去。

“阿姨,吃點面包吧。”任葦?shù)氖稚爝^去。

崔阿姨沒有推辭,撕了一塊放入嘴里,她清楚,如果一味拒絕,會傷小姑娘的心。任葦?shù)囊蝗骋还账⒁獾搅耍B忙回小屋拿來一瓶紅花油,把任葦摁到椅子上。

崔阿姨命令道:“鞋脫掉,把腳放到我腿上。”

“這樣怎么可以啊,阿姨,我腳上有汗水氣味。”

“大驚小怪,這有什么。”崔阿姨不顧任葦?shù)姆磳ψ约簞邮帧?

阿姨手法柔中有勁,頭上有了很多灰白頭發(fā),任葦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奶奶,這種回憶溫暖親切。阿姨如此慈祥善良,她的兒女肯定都是好人,不知她是否有兒子,做她兒媳肯定也是幸福的。崔阿姨如果有兒子,也是人到中年了吧,想到這里,任葦為自己的庸俗好笑。

五四是盛大的節(jié)日。學(xué)生食堂門前貼著海報,告之大家,今晚舞會設(shè)在行政樓三樓。劉蓓蓓是今晚活動的發(fā)起人之一,她說,大家一定要去,為她捧個場。

羅小玉下午被男友請出校園,她不依不饒,要男生為他的心靈出軌買單,代價是一頓燭光晚餐和一條金項鏈。

閆榕和田真真開始照鏡子了。

兩年多來,閆榕比剛?cè)雽W(xué)時淑女多了,江城的水,滋養(yǎng)了她,原先鋼板一樣的身材現(xiàn)在變得妖嬈,線條分明,短發(fā)已成長發(fā)飄飄,女人味十足。這得益于她兩年來的瑜加,穿上一套黑色的長裙,皮膚襯托得更加白晳。

田真真的穿著,一年四季都走在時尚的前列,她不用化妝,永遠是焦點。粉色短袖襯衫,米色短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板鞋,整個人清新脫俗。

任葦?shù)耐炔淮罄鳎幌肴ィ粋€人關(guān)上門,洗過澡后,早早上床了。

手表時針指向七點半時,遠處傳來悠揚的樂曲聲,是《友誼地久天長》,任葦聽得出,有薩克斯的伴奏,這該死的音樂,像小貓的爪子,撓得心癢癢的。書本上的字像一根根針,直戳她的眼,生疼。青春,是不甘寂寞的。

坐起身來,合上書,梳了梳辮子。換件衣服吧,打開箱子,翻了翻,都是暗色,只有那件旗袍的顏色還算鮮艷,墨綠色的格子,蕩漾著淡淡的酒紅,當年奶奶穿過一次,就擱在箱底。

她穿上,照著鏡子轉(zhuǎn)了一圈,大小正合身,好像是為她定做的。想不到奶奶那次強行裝入她的行李,今天竟派上了用場。

循著樂曲聲,任葦下樓了。

三樓的大廳氣球高掛,五顏六色的彩條在漫飛,鮮花,柏樹裝飾得饒有風(fēng)趣。男生有的西裝革履,有的運動休閑,女生個個姹紫嫣紅,踏著歡快的節(jié)拍,眾人翩翩起舞。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任葦睜大眼睛,實在找不到真真和閆榕的身影。音樂嘈雜,空氣渾濁,熱浪逼人。她喘著粗氣,額上竟沁出細汗。

任葦喉嚨有點難受,走了出來,她沒有目標,只想換個涼快的地方,隨步上了四樓,幾年了,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四樓。

四樓安靜多了,有涼風(fēng)吹過,舒爽。頭頂曖昧的燈光和樓下芳菲的五月讓她感覺良好。她的右側(cè)不遠處,有一間房子的門半掩著,有燈光溢出,任葦看到門牌上寫著“江城大學(xué)廣播電臺”幾個字樣,任葦不經(jīng)意向房間里多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位男生的背影,他低著頭,正在電腦前處理事務(wù)。聽到外面的聲音,男生扭過頭,燈光下,是一張熟悉而精致的臉,是他,姚一帆!他怎么在這?

姚一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了眼,是她嗎?一身得體的旗袍,盈盈婷婷,裊娜多姿,如弱柳扶風(fēng),如風(fēng)掠湖面,就像從宋詞里走出來的古典美人。是任葦!她怎么來學(xué)校了?是學(xué)校請來的歌手?

雙方對峙,像兩座沉默的山。

還是他先開了口:“我是江城大學(xué)四年級學(xué)生,公共事業(yè)管理系的姚一帆。”他如實相報。

“我是江城大學(xué)三年級漢語言文學(xué)學(xué)生任葦。”她復(fù)制著他的話,改了一個名詞。。

他搖了搖頭:“真沒想到!”

她無限感慨:“居然如此!”

“請坐。”姚一帆突然醒過來,連忙端茶倒水。任葦坐下。房間不大,但各種設(shè)備擺放整齊。

任葦突然想了起來:“我經(jīng)常聽到校園廣播里有個主持人的聲音和你一模一樣,他叫云帆,應(yīng)該是你吧?”

“可能是吧。”姚一帆幽默一笑。

“能夠讓聲音給聽眾帶來愉悅和享受,是一件美好的事。”她輕聲說。

“我們廣播組唯一的女生最近生病了,你如果有空話,可以前來幫幫忙嗎?”他發(fā)出了誠摯的邀請。

她淺笑:“恭敬不如從命。”

他們的竊竊私語和壓抑不住的歡笑,像一陣微風(fēng)掠過一望無際的海洋,在明月朗照的海面上掀起波光閃爍的漣漪。

“任葦,以后主持時,還是取個藝名吧。”姚一帆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邊說。

任葦思忖片刻:“那就取名為清風(fēng)吧。”

姚一帆略加咀嚼:“這個名字很好,沒有清風(fēng),帆只是一塊破布。沒有你,我只是一堆肉體。”

任葦面紅耳赤,驚嘆他的才思。

姚一帆送過一張卡片:“任葦,今天先練習(xí),適應(yīng)適應(yīng),把以上的文字稍作改動。”他幫任葦調(diào)好聲頻,戴上耳麥,任葦清了清嗓子,有感情地念了起來:

各位同學(xué),大家晚上好,我是你們的新朋友清風(fēng)。下面我和大家談?wù)効嚯y這個話題,在我們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會經(jīng)歷苦難,我無意頌揚苦難。如果允許選擇,我寧要平安的生活,得以自由自在地創(chuàng)造和享受。

但是,我贊同弗蘭克的見解,一個人通過承受苦難而獲得的精神價值,是一筆特殊的精神財富,由于它來之不易,就決不會輕易喪失。

而且我相信,當他帶著這筆財富繼續(xù)生活時,他的創(chuàng)造和體驗都會有一種更加深刻的底蘊。

姚一帆靜靜地聽著,一邊點點頭,一邊做著筆記。

此時,樓下的舞曲換成了呼斯棱的《吻你》,這是一首慢三舞曲。良辰,美景,佳人,姚一帆的心都酥了,他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情,向她伸出一只手:“任葦,你能陪我跳一支舞嗎?”

她看著他清澈的雙眸,心底柔情萬丈。

他擁她入懷。吻著她的微笑,吻著她的憂傷,吻著她的善良,吻著她的堅強,吻著她的滄桑,吻著她的發(fā)香。

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她的心里升騰起一團小小的火苗。

窗外,月亮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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