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婉坐在房間的床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明明有傷口的，怎么會消失？

她不想相信，又給自己重新弄了幾條傷口。

可它們就這樣，真實地，在她的肉眼下慢慢愈合。

為什么會這樣？

她想給自己找個合理的解釋，都找不到。

而潛意識里，她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外人的好。

可是想不通這件事情，她根本沒辦法入睡！

房間里的燈閃了兩閃。

梁小婉疑惑地抬頭，收回目光時忽然發覺視野里多了一個身影。

“桓少！”

梁小婉大呼小叫起來。

“噓！”

桓元嘉朝梁小婉微一眨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表情太過欠揍，梁小婉忽然意識到什么。

她伸出自己的指尖。

桓元嘉也遞出了自己的指尖。

當兩人的指尖相觸的那一剎那，桓元嘉的身影消失。

是幻覺！

幻覺竟然又出現了。

梁小婉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夢到桓元嘉，沒看見桓元嘉的幻覺了。

不疑有他。

梁小婉覺得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壓力過大，所以這樣的幻覺才會再次出現。

可為什么……

偏偏是桓元嘉。

桓元嘉消失后不久，身影再次出現。

他搬了張椅子到床前，慢慢坐下，看著梁小婉問，“很煩惱？”

對方的姿態和聲音都很隨意，就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令梁小婉浮躁的心慢慢平息下來。

“嗯。”梁小婉雙手抱膝，面向桓元嘉，“最近，總是出現一些不合理，我沒辦法解釋的事情。

它們，本來不應該存在的。

可是，就是發生了。”

桓元嘉微笑，“它們，影響到你的生活了嗎？”

“有，也沒有。但是……”

梁小婉眉頭蹙著，“我感到很迷茫。”

“你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選擇了，是嗎？”桓元嘉輕聲問。

“選擇？”梁小婉想了想，點頭，“是的。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寬廣。

而我，好像也不再是從前的梁小婉了。

雖然，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但我感覺地到，我不可能再做普通的梁小婉。

就好像英英，她也不可能再做回普通的秦英英。”

“那么，就做出你的選擇。”桓元嘉望著梁小婉，“梁小婉，這只不過是你漫長人生中的一個小小選擇。

它重要，也不重要。

它在那里，也不在那里。

你要明白，你才是它的主人。

它受控于你，而不是你受控于它。”

“可是……”梁小婉搖了搖頭，“我覺得它就像一塊缺失的拼圖。

我害怕，我輕易做出的選擇，會令我后悔。

我的身上，似乎有著太多的謎團。

我為什么會有斬殺魔仆的能力？

我為什么會有根本不存在的記憶？

還有……我，梁小婉，到底是誰？”

桓元嘉抬手輕撥梁小婉的額發，聲音溫柔，“你看，你的選擇，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梁小婉，你從不迷惘，你只是不愿意，甚至害怕傾聽內心真正的想法。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誰，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能力，那樣的記憶嗎？

光是一個人在這里冥思苦想，又怎么會有結果呢？”

梁小婉抬頭對上桓元嘉的目光，“我應該，把缺失的拼圖，找回來。

然后，再做選擇？”

桓元嘉點點頭，“一小步，加上一小步，就成了一大步。

你要走的路，也就通了。”

桓元嘉的手掌輕輕撫過梁小婉的臉，“我認識的梁婉婉，不應該害怕去面對真相和現實才對……”

梁小婉驀然從夢中驚醒。

轉頭看去，屋里除了她，再沒有別的身影。

就連桓元嘉坐過的那張椅子，也好好地呆在原位。

可是……

梁小婉摸上自己的臉。

桓元嘉那輕輕柔柔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

他觸碰自己的溫度，也似乎仍停留在臉上。

良久，梁小婉嘆息一聲。

夢境中，桓元嘉是她的指路明燈。

現實里，她卻該同桓元嘉告別了。

不管她最后是不是會加入碧空會，但她已經不可能再呆在桓元嘉身邊，做一個普通秘書。

這樣想想，其實還挺不舍的。

她雖然加入桓宜沒有多久，但大家似乎都對她挺好的。

松榮松叔話不多，但處處對她照顧。

李儀雖然好像總甩包袱給她，但也是個可親的人。

甚至連常常對她冷臉的章嵐，都讓她感覺到莫名的親切。

再有桓元嘉……

一個在現實與夢境都對她有所影響的人。

有時候像個混蛋，有時候又挺關心她。

可她，現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她要去尋找缺失的拼圖。

找回真正的自己。

如果有的話。

想到這里，梁小婉撥通桓元嘉的電話：

“桓少，我是梁小婉。

您明天如果有空的話，我想跟您見一面。

嗯……關于辭職的事。”

木質涼亭中，古典壁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茶盤里，剛剛沏好兩杯熱茶。

“好。”桓元嘉應聲，掛斷電話。

端起其中一杯熱茶，細細品嘗起來。

松榮看著桓元嘉，“桓少，真的打算讓梁小婉離開桓宜？”

桓元嘉放下空杯，輕笑看向松榮，“我有這樣說過嗎？”

松榮一臉不解。

不想讓梁小婉離開桓宜，您干嘛又要引導梁小婉這么快做選擇？

梁小婉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會再留在桓宜？

“你最愛的那個墨玉鼻煙壺呢？”桓元嘉突然問。

聞言，松榮連忙從兜里掏了出來，雙手呈給桓元嘉。

桓元嘉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陣，然后放在桌上，“先借幾天。”

松榮沒有回答，目光盯在鼻煙壺原本空白的那一面，眼睛慢慢睜大。

好吧。

他又被套路了。

不對。

是梁小婉馬上要被桓少套路了。

唉。

突然有點可憐梁小婉是怎么回事。

梁小婉從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中式古典別墅一陣發愣。

她竟然不知道，原來桓董事長在露江市還有這樣一套房產。

果然，有錢人世界里的快樂與幸福，她想象不到。

按響門鈴，很快有保姆出來開門，“梁秘書來了，桓少在二樓桓董事長的書房。”

梁小婉順著保姆的指示，爬上二樓。

書房就在轉角第二間，門開著。

里面的裝飾風格與整體別墅一致，中式古典韻味。

這間書房里全是古色古香的器具，色調雖然暗沉，不過因為開了兩扇大窗，光線也不算太昏暗。

而且，與其說這是間書房，不如說是間裝滿古董的屋子。

博古架上、玻璃柜臺里，滿是精致的瓷器、金銀玉件等等。

真不真她不知道，但要收滿這一屋子，肯定得花大價錢。

“來了。”

桓元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桓少。”

梁小婉轉頭看到桓元嘉抱了一大捆泛黃的舊資料進來，趕緊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