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野國。

司馬君坐在馬車里，挑起窗簾，窗外叫嚷嬉戲，行人絡繹不絕。看著小時候向往的一切就這樣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邊，可以觸摸到，可以聽到，司馬君恍如隔世。

王明撇了馬車不坐，胯下騎一騎黑筋寶馬。看著兩旁退卻的行人，王明感觸頗深，熟悉的感覺陌生的環境，將軍啊，屬下投身敵國只是為了給您復仇，等到大仇得報，屬下定當以死謝罪。

微微探開的一角窗簾，露出的絕色面龐讓行人倍感驚艷，即使壓低了聲音卻依舊被泓野志聽在耳朵里，泓野志回過頭看了眼露在外面的半張臉。有堅定、有悵然若失、有退卻、更有一絲泓野志看不懂的悲涼。

車隊緩緩走進京城，與大元朝京城不同，守衛們看到一騎當先的泓野志立馬退到兩側，跪地山呼：“見過太子殿下。”泓野志微笑著跟守衛們打著招呼：“胡將軍辛苦了，改天去我東宮吃酒。”

一名濃眉大漢立馬喜笑顏開：“末將領命。”

王明疑惑地看著泓野志，泓野志在進入城門之后主動放慢速度，與王明并騎。

“將軍可是疑惑我泓野治軍如此松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一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想到了自己與司馬將軍的遭遇，王明無聲中握緊了韁繩，這一切自然落在勾起了嘴角的泓野志眼里。

“小子到現在還不知王小姐閨名，還望王將軍賜教。”眼看著距離正宮越來越近，泓野志終究是忍不住抱拳問起。

關于此事，昨日王明已經與司馬君有所商議。在王明看來，對方敵我難辨之際，不宜直接暴露司馬君的身份，更何況泓野國一定存在大元朝的探子，貿然暴露勢必危險。

司馬君卻認為，兩人此時已經別無退路，既然如此不若此時敞開秘密，以免日后徒增把柄，但是這一切都要在見過了泓野國君之后在做決定。

此時泓野志問起，讓王明陷入了選擇之地。王明不敢去看泓野志如實質般的目光，轉過臉去忽然問道：“你怎么斷定我就是王明？”

泓野志聞言，苦笑一聲，又沒問到啊。

“實不敢相瞞，王將軍之威名泓野志早有耳聞。如今元朝與我泓野勢必一戰，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子即為我朝太子定當親自上陣殺敵。父皇請了畫師專門繪制了元朝各將領之畫像，讓孩兒熟記在心，王將軍之姿，小子瞻仰久矣。”

頓了頓，泓野志繼續說道：“早些年便聽聞元朝謀害忠良，忌憚司馬氏功高蓋主，竟自斷其路滅門司馬家全族三百多人。而后，司馬戰將軍其屬將也莫名消失，據我朝情報得知，也是遭了元帝之手。那日小子忽然福至心靈便去了飛將坡狩獵，果然何其有幸得見將軍。”

正說到，已經到了宮殿門口。

司馬君從馬車上走下，泓野志在前面帶路，王明與司馬君緊跟其后。

走上臺階，正殿赫然在前，之間以國君泓野牧為首，泓野眾臣均在面向來人。泓野牧抱拳，群臣皆抱拳稽首：

“見過王將軍！”

王明微微發愣，身邊泓野志退回父皇泓野牧身后，亦是彎腰抱拳。

“王明何德何能？國君請受王明一禮。”

泓野牧哈哈大笑，伸出雙手握緊王明雙臂不讓其伏身，“王將軍，朕久仰大名啊！來人，設宴！”泓野牧拉著王明的同時，往王明身后一看：“王將軍之女竟是如此天資，快請快請。”

泓野國的龍椅并未雕龍，只是兩只獠牙猛虎交錯嘶吼，泓野志坐在兩虎中央，面色紅潤。

“志兒此次立得大功一件，朕封你為征南將軍。”

“兒臣領命。”泓野志站在原地，拱手道。

“王將軍，想來你對我泓野國早已有所了解。今日王將軍能來我大殿，是我泓野國之幸。朕不愿虛與委蛇，將軍可愿做我泓野大元帥，泓野征南軍由將軍一聲號令莫敢不從。倘若將軍不愿，泓野國亦可保將軍一生無慮。至于將軍之女，可愿做朕之義女，泓野之公主？”

王明看了一眼身邊的司馬君，司馬君點了點頭。

王明上前一步：“不破元朝終不返！”

殿內群臣轉向王明：

“見過大元帥！”

“見過大元帥！”

“見過大元帥！”

泓野牧站起身，高聲道：“請元帥印！”

有太監從后室恭敬的托出一物，泓野牧揭起綢緞，赫然可見一只縮小版的兇虎，昂首而嘯。

王明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舉起雙手接過帥印，站起身高舉過頭。

這一刻，萬眾矚目，泓野志神色激動，灼熱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個舉起帥印的男人。

看著身前的群臣，泓野牧亦是神色激動，等到王明收起帥印，往一旁站去的時候，泓野牧看向了居中而站的秀麗女子。

“民女拜見皇上。”司馬君施施然的行了一禮，風姿卓越，大家風范彰顯無疑。殿內群臣似有意似無意的悄聲說道：

“元帥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風范，容貌艷麗，繼承了元帥之姿啊！”王明看了那個剛剛說話的人一眼，暗暗想到：我自己這副尊榮我會不清楚？這泓野國風氣實在是。

看到王明看向自己，那名官員趕緊笑臉相迎，繼續說道：“剛剛元帥一進大殿，老臣就發覺一股霸王之氣迎面而來，卻不曾想來人竟然如此英氣逼人。”

身邊同僚趕緊附和，那位官員撫了撫胡須正要繼續說時，泓野牧揮了揮手，老官員趕緊閉嘴，心想退朝之后一定要拜會拜會這位新元帥，對了元帥還沒有府邸呢，老官員頓時計上心頭。

“請皇上贖罪，民女不能做您義女。”

“什么！”群臣嘩然，看到王明緊緊握緊的雙手，大臣們又趕緊閉嘴，只是私下里眼神不斷。

泓野志看著居中女子，正要一步踏出時，王明卻是先行踏出。

“皇上……”

“無妨，你繼續說完。”泓野牧依舊面露微笑，不曾動怒。

“民女已經拜王將軍義父，一聲義父，此生不換。”

王明看著女子，雙手握緊，心里默默喊了一句：小姐，王明受之有愧。

“義父？”泓野牧愣了愣，“無妨，你有此孝心，朕甚是感動。朕依舊要冊封你為我泓野公主。你，可愿意？”

“民女不愿！”

泓野牧看著女子，這一次并未開口。

王明正要說話，只見泓野志一步踏出：“父皇，王……王姑娘必有難言之隱，父皇還請聽王姑娘說完！”

“無妨。”泓野牧看向了王明，“元帥，你這義女倒是好氣魄，朕歡喜的緊，元帥不必憂心。咱們就聽下去吧。”

大殿之中，女子閉上眼，深呼一口氣。腦海中那年的一幕幕歷歷在目：那個終年瘴霧籠罩的斷崖、那個教自己武功的婉兒姑姑、那個數著窗前巖壁滴水的小女孩、那個被畫上別人的臉的小女孩、那個一滴眼淚未流的親生父親、那個一刀刺向自己的主人、那個猛然疼醒的下午、那一個個驚醒的夢！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一滴滴滴在衣服上。

女子睜開眼，雙膝跪下：

“司馬戰之女——司馬君！見過泓野國國君！”

司馬戰！

昔日那個“戰將軍！”

司馬戰之女——司馬君！！！

朝野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