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弱弱地推開門，在涂菲凌遲的眼神下替她把衣服上的水凝走，他吞了吞口水，故作鎮定地把衣服甩到床邊，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衣服已經干了，你要不要去浴室把衣服換了？”

“……”

“嗯……還是我去浴室吧……”涂菲不理會他，顧九只得自己打破尷尬。

“你出去！”涂菲躲在被子里小聲嘟囔著。

“可是外面樓道里很濕啊，到處都是水……”顧九的語氣滿是委屈。

“只是地上有水而已，又不讓你去淋雨！”她真的快要他被氣死了，這到底是什么人？！??！上古遺留的鋼鐵直男嗎？！

“那是被人踐踏過的雨水，還帶著污穢之物……”顧九回頭，一臉委屈地看著涂菲，涂菲在心底無限抓狂，但是她實在沒力氣跟他拌嘴了，只得嘆了口氣，默默妥協，無奈地催促著顧九快去浴室。顧九雖然討厭雨天，可他也不是真的嫌樓道里的水漬太多，剛才涂菲那一嗓子引來了幾個同層的好事大媽，他現在出去可是正趕上她們的八卦高峰，只怕是剛出去就要被圍觀或者指指點點了，晚節不保啊……

聽到了顧九鎖門的聲音，涂菲飛快地把衣服拽進被子里，剛拿起貼身內衣物她的臉就紅成了超熟的西紅柿，剛才鋼鐵直男連這個也一起凝干了？！太羞恥了……涂菲紅著臉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嘴里還不忘吐槽著顧九，離開煙落的第一天，想她……

“給，水……”顧九站在床腳，使勁伸手把水杯遞過去，涂菲靠在床頭，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你就不能過來點？我夠不著……”

“我過來，你別咬我?！鳖櫨耪f得極認真，捧著杯子邁到涂菲跟前，涂菲接過水，恨恨地說：“我又不是狗，我干嘛咬你??？”

“因為我看了你……”

“噗……”

涂菲剛喝進去的水全都貢獻到了顧九的臉上，她紅著臉瞪著顧九，這到底是什么品種的鋼鐵直男？！那么尷尬的事為什么他還要說出來？？？涂菲把畢身所學的詞匯都在腦子里組織了一遍，愣是不知道現在該先說哪一個。

“你這樣還不如咬我一口呢……”倒是顧九先開了口，他嫌棄地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水，一副全然不知這一下因何而起的表情。涂菲聽完他的話后，頭腦一熱，果真一把拽過他的手，閉著眼，心一橫，大口咬了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足足十秒，涂菲才慢慢松開口，在他手腕處留下兩排通紅的牙印，她是下了重口的，印子有些深，她瞪著顧九，卻又忍不住問他：“疼不疼？”

“還好，沒有阿旺厲害?！?

顧九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拉下袖子遮住牙印。

“阿旺是誰？”

“水家看門的那條大黑狗啊?！?

“……”

涂菲閉上眼，微笑著滑進被窩，她為什么要跟這個人講話？她不應該在床上，她應該在床底……

顧九輕輕笑了笑，她又怎么知道，顧九這是故意在氣她，讓她發泄情緒，讓她以為他不懂不在乎，不然這樣的事要是一直放在心上，兩個人日后的相處不得多尷尬，可話雖是這樣說，顧九自己卻也忍不住回想起他看到的一幕幕，倒在浴室的涂菲，還有……紅云悄然爬上耳垂，顧九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吞了吞口水，穩住情緒后掀開涂菲的被子，把水遞過去，啞著嗓子說，“多喝熱水?！?

不知是自己發燒影響了恕詭還是曾安真的是畫靈，左手腕處的溫熱一直都在，可是曾安怎么看也不像畫靈，并且走進青魚客棧之后，恕詭的燙意又重了幾分，可是之前曾安明明是和他們一起進來的，涂菲想不明白，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喉嚨一癢，忍不住咳了起來，顧九剛站起身想替她順順氣，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涂菲邊咳著邊抬了抬手，示意他去開門。

“小姐姐應該需要這個！”余小魚舉了舉手中的感冒藥，方才她見顧九下樓找熱水，想到應該是同行的姑娘病了，于是找了藥來，顧九側身讓她進來，涂菲對她笑了笑，左手腕處的燙意重了重，哪兒來那么多畫靈……涂菲頭更暈了，她接過藥，連聲道謝。

“你叫涂菲呀，這個姓氏很少見呢！”余小魚坐在涂菲床邊，親昵地拉著涂菲的手，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很容易就聊到了一塊兒，涂菲默認了恕詭發熱只是因為自己發燒，總不能逮誰都是畫靈吧？“你就好好歇著，等你好了，我帶你去鎮子里逛逛，你們來得正好，趕上了年祭，這幾天大伙兒都忙著準備呢?！?

“很冷清?！鳖櫨怒h抱著手靠在墻邊，懶散地抬了抬眼皮，余小魚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那是因為今天下雨！更重要的是，前不久這里出現了人魚，相信你們也都聽說了，很多人都慕名而來，可你們不知道的是，”她湊近涂菲，一臉神秘地說著，“那人魚，會吃人?！?

會吃人？！

一句話同時吸引住了涂菲和顧九，余小魚接著說道“鎮上為了吸引游客，打著美人魚的旗號四處散布謠言，可是見過人魚的人家都連夜攜家帶口搬出鎮子了，我就是聽他們說的，這人魚會吃人！”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顧九瞇了瞇眼睛

“我很喜歡菲菲啊，”她朝著涂菲笑了笑“并且，我根本就不信有什么人魚?！?

“你不信？”涂菲一臉詫異，她剛剛說得那么認真，結果她自己不信？！

“我們這個鎮子很小，并且歷史悠久，各種各樣的傳說數不勝數，青離湖是個獨立存在的湖，要是有人魚早就該有了，可是我從來沒聽過什么有關美人魚的傳說，一個都沒有！想必是那些人老眼昏花，看錯了?！庇嘈◆~抖了抖裙子，站起身來“我該走了，菲菲你好好休息??！”

“嗯！”涂菲回她一個大大的微笑，習慣性地摸了摸左手腕，她虛弱地躺了回去，呼吸比剛才更重了些，顧九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我沒事?！蓖糠瞥吨行┥n白的嘴角，讓他放心，她這是淋了雨受涼了，渡靈氣也無濟于事，顧九點了點頭，替她掖好被角。

“恕詭一直在發熱，是不是因為我也在發熱？”她睜著大眼睛問他。

“不會。”顧九坐到床邊，面上還是掩不住的擔心。

“那就說明這里一定有畫靈，可是小魚說青離湖里的人魚會吃人，畫靈會吃人嗎？”

“不會?！?

“那怎么……”

“別想了，睡一覺，你要是一直病著，會拖我后腿的?！蓖糠七€想說什么，卻被顧九開口打斷，他掛著壞笑，湊到她耳邊，“多吃點，發育不良容易生病?！?

“顧九?。。?！”

又是一聲怒吼響徹閣樓。

顧九自己也懵了，他不該這樣逗她的，可是說完，內心卻有些莫名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