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舊事（四）】

自古仙魔不兩立，那些滿口仁義道德腐朽不堪的頑固仙人，別說是同意自家徒弟墮入魔道這種事，哪怕是一丁點苗頭也要極力制止，非要趕盡殺絕清理門戶才甘心。

沒想到到了這位這里，竟然是這般光景。

什么名聲，天下大義，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比不上自己徒弟活著。

可若真的可以，他早就勸了，何必去辛苦的找另一個虛無縹緲的方法。

于他而言，活著才是好的。

只可惜……

“沒有，他與旁人不同，如果轉而修魔，只會讓他更快的承受不住，從而魂飛魄散。”

夜泠無奈的說出了那個他早就知道，卻依舊無能為力去改變的結局。

人之一生，總有那么幾個人，值得你去千辛萬苦，奔波勞累。

或是親人，或是愛人，或是友人。

夜泠想，他大概是上輩子欠那個家伙的。

……

大概任誰也想不到，有一天，仙界第一人會和如今的魔界之主，心平氣和的“聊著天”。

“帝君既然這么在意他，愿意為他至此，也退讓縱容至此，為何不再多一點呢？”夜泠側頭看向蕭卿陌，壓低聲音問道。

再多一點什么，雖是沒有說出口，蕭卿陌卻也是明白。

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聲嘆氣。

忽然又覺得有些好笑，好像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對亦淵這么好，為什么不再多退一點。

該嗎？還是不該？

她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這么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是因為她而起，是她累及到無憂，所以才心生虧欠的希望他能好好的。

可若是真的深究起來，好像其實這些又都是借口似的。

夜泠看了看身旁不遠處一直沉默的人，對于好友的這位師尊的事情，他多是從旁處聽說而來，如今才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而且有些事情，旁的人再怎么說，也無濟于事。

終歸是要她自己看得清楚。

風依舊吹著，蕭卿陌轉頭看了好幾眼夜泠，突然說到：“當年長安城外，護城河邊，淵兒送梨花糕的那個孩子是你吧。”

夜泠：“……是我。”

蕭卿陌輕輕的點頭。

想來當年她重傷，淵兒獨自闖入魔界，又能全身而退，怕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連她也沒想到，當初在長安城，隨便相救的人，會是今日的魔尊。

那個孩子，是人族與魔族的后代，她從未曾想到會是這種身份。

“主上，有消息。”

一個一身黑衣，帶著黑色面具的男子突然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安靜。

夜泠接過下屬手中的信，展開一目十行的迅速看完，隨手毀了，化為灰燼。

“魔主既然有事，本座就先行離開了。”蕭卿陌說著就準備走。

夜泠揮了揮手讓下屬離開，開口道：“帝君稍等。”

“何事？”蕭卿陌聞言轉身，等著夜泠說下去。

夜泠：“是關于仙界的，剛才的消息。”

“所以？”蕭卿陌回道，仙界之事，與她有何干系，她沒半分興趣。

“與無憂有關。”若是一般之事，他也懶得開口。

“天帝下令，除去判出天界，墮入修魔一途，如今居于無妄山的邪魔外道。”夜泠言簡意賅的將事情陳述清楚。

“本座的徒弟，他們也配動。”蕭卿陌聞言神情微動，瞬間就明白了，那個所謂的叛徒是誰。

留下了這么一句話，匆忙的就離開了魔界。

這個女子醒來第一次遇到仙界之人，不管是非對錯，也是那么一句：本座的徒弟還輪不到別人來管教。

原來不管發生什么事，過了多久，到頭來，有些事根深蒂固的都是沒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