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有靈（四十九）】

“月亮…真圓。”女子極小聲嘆息道。

一直站在蕭卿陌身后的亦淵聽到這句話便明白了她在感嘆什么。

過了子時，便是十五。

三月十五，是師尊的生辰。

那日梨花林中醉酒，他清楚的記得這個人無意識的說出那句話。

“是生辰……也是忌日……”

是她的生辰之日，也是她的死亡之日。

蕭卿陌倚坐著臺階緩緩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永遠不會再睜眼，滿目溫柔縱容她的人了。

微不可及的嘆了口氣，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著：“哥……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力氣了，不能都殺了他們。”

那些剛才被蕭卿陌震懾的人，哪怕到了此時此刻，哪怕她已經沒有力氣從地上站起來，也依舊沒人敢上前。

蕭卿陌說完又靜靜的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丞相大人，你不妨猜……猜邊關以及蕭國的大軍……多久能攻破這長安城。”

丞相聞言嗤笑道：“邊關十幾萬軍隊聽不聽您的不好說，可這蕭國，東南，西南，沒有兵符，便是無兵可調。”

說完又極為肯定的搖了搖頭：“所以公主不必恐嚇本官，陛下已去，沒人知道這兵符去了哪里，公主您怎么就確定他們會愿意擔了這造反之名？”

“您不妨看看，這是什么。”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黃綢緞的布包打了開來。

“傳國玉璽？”蕭卿陌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的咳了好幾下，才開口：“丞相不信倒是可以試試，看我蕭國幾十萬大軍聽的是傳國玉璽的話，還是本宮的話？”

“你不會以為我這么些年未回宮，只是處理邊關那些事？”語氣輕輕的又丟出一句話，落在丞相的耳朵里仿若晴天霹靂。

明顯的見那老頭子慌亂了片刻又鎮定了下來。

“你真的覺得兵符在皇兄手里，在皇宮里？”蕭卿陌輕笑反問，又拋下一記重磅。

場面一度安靜的過分。

丞相一時抉擇兩難，女子低眉垂目，卻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就在此時，一抹寒光閃過，亦淵看到那弓弩從一個及其刁鉆的角度射了出來。

他沖過去想攔住，直到那東西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才反應過來——

假的。

明知無能為力還要勉強一試。

然后是利刃穿透皮肉的聲音。

蕭卿陌看著自己懷里還有溫度的團子，愣了很久很久，不知所措的抱著它。

幾不可聞的聲音帶著哀傷：“傻團子。”

亦淵聞聲，那養的圓圓胖胖的團子，腹部明晃晃的插著一支短箭，一動不動的躺在蕭卿陌懷里。

女子伸手柔柔的摸了摸團子的腦袋：“你說你這時候不離開，還跑來做什么。”

這世間人心難測，有些血脈相連的親人，到頭來還比不上她養的一只寵物。

蕭卿陌抬頭看向丞相：“你不是想要七竅玲瓏心嗎，本宮偏不如你所愿。”

丞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怒氣沖沖，氣急敗壞的沖著身后人吼到：“誰讓你們動的手，來人，把他拉下去。”

蕭卿陌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并不管丞相那邊的事，自顧自的繼續說：“巫族書中有載，無心之人，不可控。”